第一卷 第6章 她沒錢看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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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一路朝市區的方向駛去,空氣極其安靜,隻聽得見時憶偶爾咳嗽的聲音。但是她似乎已經疲憊至極,就連咳嗽的聲音,也很沙啞無力。

過了一會兒,隻聽時珩忽然幽幽地開口道:

“為什麼不告訴楚夜寒?”

時憶苦笑了一聲,“告訴他什麼,真相麼?嗬,事到如今,真相又有什麼意義?況且,咳咳……就算說出來,他也不可能信一個殺人犯的話……”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時珩一邊握著方向盤,一變冷冷說道。

“不是這件事?那是什麼?”時憶不解地皺了皺眉。

“是……你小時候,曾經救過他一命的事。你是不是都忘了?”

時憶其實沒忘,她確實曾經救過楚夜寒,確切地說,是救了楚夢柔和楚夜寒兩姐弟。

她記得那是10歲那一年,祖母那時候還活著,那天正好是祖母八十大壽。祖母生前對她很好,所以她也被接過去吃飯。

當時還沒開宴,不斷有賓客前來祝壽,時憶不被允許進入會場,隻好一個人在後花園中百無聊賴地玩耍。正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那孩子喊完,便急急忙忙地跑著去叫大人了。

花園裡隻剩下時憶一個人。

時憶精通水性,毫不猶豫地“噗通”一聲跳了下去,到了湖裡才發現,落水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應該是楚夜寒先落了水,他姐姐楚夢柔情急之下,也跳了進去,卻忘記了自己根本不會遊泳。

時憶一個猛子紮了下去,先是把楚夢柔拖上岸邊,然後又匆匆下水去救楚夜寒。

楚夜寒雖然比時憶小一歲,但畢竟是男生,身材高大又結實,時憶卻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身材又瘦又小,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楚夜寒從水底拖了上來。

楚夢柔上岸後並無大礙,可是楚夜寒因為溺水太久,呼吸已經微不可查,眼睛也緊緊閉著。

楚夢柔一下子慌了,接連喊了幾聲弟弟的名字,都沒有人答應。還是時憶果斷地將楚夜寒放在地上,學著大人的樣子,一口氣一口氣地幫他做人工呼吸,一邊吹氣,一邊按壓他的胸口。足足搶救了十來分鐘,楚夜寒才悠然轉醒。

這時,大人們也匆匆趕來了,時憶趕緊站起身,轉頭想要走。

楚夢柔大聲喊住了時憶,眼中滿是感謝,“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時憶知道,她是時家不要的女兒,時家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於是隨口說道“我不是這裡的人,隻是個路過的。”

說完,便轉身跑開了。

不過這一幕,還是被趕來的時珩看在了眼裡。

回到孤兒院後,時憶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又因為沒有被及時送醫,後來還發展成了吸入性肺炎。

她記得自己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才出院,肺部也留下了舊疾,一到天冷就經常喘不過氣,還總愛咳嗽。

現在想來,命運真的很諷刺——她當年匿名救下的兩個人,偏偏是楚家的兩姐弟。

“嗬,說了又有什麼用?”時憶自嘲般地一笑,“人們寧願相信煤球是白的,也不願一個殺人凶手,曾經是個救人英雄。”

說完這句話,時憶便將頭靠在車窗上,疲憊地闔上了眼睛。

此刻,時憶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感覺到自己應該是發了高燒,渾身如墜冰窖,寒意陣陣打透了骨……

一個小時後,汽車停在時家宅院的門前。

“到了。”

時珩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卻發現副駕駛上的時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安靜地靠在椅子上,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時珩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頭熱的滾燙,幾乎可以煎雞蛋了。

“你發燒了?”

時憶模模糊糊睜開了眼睛,不過她的瞳光朦朧而迷離,過了許久,才慢慢聚焦起來。

“嗯,沒事兒。一會兒吃點藥……咳咳……就好了。”

看著時憶這樣蒼白脆弱、卻隱忍而不發的側顏,時珩的心中泛起了一陣不忍。

不過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故作冷漠道:

“哼,身體未愈便擅自就離開醫院,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還說什麼沒錢治病,編出這麼可笑的理由,你是想讓我們時家丟人嗎?”

時憶沒有說什麼,她知道時珩不相信,她窮到連個看病的錢都沒有,畢竟每個月時家也給了她不少的生活費。

不過那些錢從未真正到過她的手上,早就被層層克扣,不知道進了誰的腰包。

“知道了。”

時憶不想再跟時珩浪費口舌,她已經夠疼、夠累的了。

經過了孤兒院十年的獨自生活,和監獄中五年的折磨,她已經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順從——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反抗過、也辯解過、也掙紮過。

可是結果呢……唯有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向無儘的深淵。

如今,她什麼都不想要了,也不想爭了。

隻想少受一點痛苦地,活著。

接下來的半個月,是一段相對風平浪靜的日子。

倒不是因為時家人對時憶的態度有所好轉,而是因為時憶選擇了逆來順受——時家人讓她乾什麼,她就乾什麼。

她幾次拖著高燒的身體,去院子中給時惜的狗鏟屎、撿球。

每天淩晨5點被時珩叫起來,為全家人準備早餐,忙碌一天到晚上12點,才打掃完整個家。

時父對她是一貫的忽視和冷漠,時母則更加冷厲地指責她,雞蛋裡挑骨頭。

時家的所有人,似乎都發現了時憶這次回來,和從前不一樣了——她變得格外聽話、乖順、沉默。

但沒有一個人追問她原因,他們隻是更加變本加厲、肆無忌憚地榨取著時憶。不知道是有意試探她的底線,還是故意報複她之前的不聽話、不認錯。

不過這些,時憶都默默地承受了下來。

身體好一些了之後,她便把自己關在昏暗的地下室裡,偷偷地寫簡曆——她知道自己必須出去掙錢,離開這個家,才有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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