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篇】
西域美姬真是彆有風味。
手下…手下挺好使。
誰讓呂布確實很能打呢?我們在西域自然是暫且放下那點子鬥氣,聯手對敵。
擱剛被偷家那年,我做夢都想不到我能和呂奉先湊到一起。
準確來說,我也沒想到我能被籠絡,被同化,能心甘情願的將後背交給彆人,畢竟我自己都得承認,我是個防備心很重,又很舍得下臉麵的人。
我最開始也抱著一些熱血與理想,比如五色棍,比如救天子。
但我又得到了什麼呢?
所以我覺得與其相信彆人不如去靠自己,我曹孟德又何處弱於那些土雞瓦犬之輩?天下群雄並起,我亦是其中之一。
我不再是年少時的自己。
“阿父!你又喝!”
呂家小姑娘找了過來,呂布當即把酒壺一扔,正襟危坐:“曹公,咱們接下來打哪邊?”
我笑而不語,坐看呂小將軍把呂布拉走,大兒子曹昂正巧掀開營帳的簾子進來:“阿父,新一批糧草到了。”
“這次是誰押運的?”我隨口問。
曹昂頓了頓,悶聲悶氣:“是馬孟起。”
這不奇怪,馬超這小子又能挑事兒又好鬥,昂兒上次打不過他,就有些彆扭。
隻有少年人才在乎這樣的事情,我笑了笑:“既然如此,昂兒,他就交給你招待了。”
“是。”大兒子順從的抱拳,轉身走了出去,我眯起眼睛,提起酒壺倒上一碗酒,突然想起我那被身體連累,不能奔波又不能多飲的謀士,又想起剛才才被拉走的呂奉先,然後美滋滋喝上一口。
沒人攔我呢。
於是又喝了幾口我便放下了。
其實偶爾還是有點羨慕他們的吧,被人相信被人關懷是種很美好的感覺,可惜給我這些的人已經不在了。
有點傻,但令人敬佩。
而其他人,要麼不敢,要麼不願,或者乾脆就是我所熟知的看似真心但其實為了利益的寒暄。
哪裡像她,在利益裡摻雜真心,叫人無可抵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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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篇】
“阿父!華佗先生都說了!叫你不要隨便卸甲!不要總是喝酒!你還喝!?”
我心虛的移開視線,看向遠處。
“咳,那個,為父這不是近來無事,小酌一杯,小酌一杯麼!”
女兒不高興的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氣鼓鼓的:“阿父,你就知道氣我。”
我哪裡舍得呢,我想。
你是和我血脈相連的,親手養大的女兒啊,當初你練武時,已經是我最對你狠得下心的時候了。
因為我知道哪怕是我也不能一直保護好你,與其擔驚受怕,不如叫你與我一樣,擁有足夠的武力,這樣到哪裡都能過的很好。
這是當時的我能為你找到的一點依仗。
但現在,你已經做的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我想,我很為你驕傲,綺鈴。
“好,阿父少喝,少喝。”
氣氛一時沉默,我頓覺大事不好,綺鈴被殷玨帶著立起來成了將軍之後膽子也越來越大,我都被她管著,怎麼會突然不說話了?
扭頭一看,綺鈴紅著眼眶,眼淚含在眼圈兒裡,委屈巴巴的,我手足無措,掏了半天掏不出一塊帕子,就拿手背給她擦淚。
手心有繭子,再磨到她。
綺鈴很譴責的看我。
“阿父,你明知道我擔心你的身體,你還背著我偷偷去喝酒,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還是問的旁人,你好歹和我說一聲……”
我歎氣。
“好,彆哭,阿父保證下次會的。”
回了住處,那點子酒意也散去了,我往窗邊一靠,吹著風,等著綺鈴剛剛說的要給我煮的醒酒麵。
對我來說,這樣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我無需做決策,有明確的目標,有家人有友人,有稱讚有關心,我被人認可,敬仰。
而引我走上這條路,也讓綺鈴走上台前的殷玨……
她著實可惡,瞞著我那麼多事情,又逞強又狠心,也不想想我…我們舍不舍得她走。
可是她又那麼好,誰又能怪她呢。
隻好帶著她的一份一起走下去,應該是這樣說的吧?孔明他們文縐縐的,我不耐煩記。
我不聰明,但我會好好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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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篇】
“嘔———!”
我拍著簡雍的背。
“沒事吧?要不,你先回去?我叫士兵劃小船送你。”
簡雍蒼白著臉色搖頭,抱著欄杆又吐了兩口,但什麼也吐不出來。
我們在練行船和學水戰,預備可能考慮的出海,所以在適應搖晃的船上環境,孫策正在一邊遊泳,更遠處,周瑜和荀彧,郭嘉等人正在烤肉,飄來香氣。
一旁的黃老將軍穩坐不動,我努力維持著腳下平衡走過去,黃老將軍前些日子才看著黃敘進了實驗室,心情極好,眼角眉梢都帶著輕鬆的上揚的感覺。
“黃老將軍既不欲出海,怎的也來嘗試這個?”我有些好奇。
“活到老學到老咯。”黃老將軍笑道:“我可怕被落下。”
我還能適應船上這種搖晃,於是就也坐下,孫權不知何時也下了水,遊到船邊揚聲道:“肉烤好啦!叫你們回去!”
士兵於是去揚帆,搖槳,這船不大,就沒裝上蒸汽機,漸近岸邊,簡雍連滾帶爬跑了下去,身後還跟著麵色同樣不是很好的蔡琰。
主公招呼他:“莫急,莫急,備給你備了茶水漱口,先緩一緩。”
然後又抬頭看向我,笑道:“子龍,備給你帶來兩壇酒在車上,若是想配酒,自可取來。”
孫權正去找他哥哥,周瑜嗔怪一句“天天不著調兒”,然後又叫人去準備乾淨衣服和布巾。
比之我從前的日子,如今這般,太過溫馨,溫暖。
雲雖不才,未有偉功,然願今日之日多長久,今時之世得長安。
隻是很可惜,我想,讓這一切變好的人並不在這裡。
於是我應了一聲,轉身去拿酒。
亂世帶著血色,哀嚎,枯骨,動亂,疫病,食人,還有絕望。
可是有個女子不顧一切的結束了它。
那我們忘不掉她,也很理所應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