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決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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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倒也是一位皇帝應有的做派,殷靈毓心裡也有數,順勢就以手裡的筆接著畫活字印刷的草圖。

曆史上的印刷工藝,哪怕在有了活字後的明清,其實還是雕版應用居多,就是因為活字的材質一直不夠合適,變形,殘損,不好固定,不過這不是殷靈毓應該考慮得到的問題,她隻負責先拿出來就是了。

畫了張有些潦草,但也勉強能看懂的圖紙,殷靈毓撂下狼毫,洗去了指尖沾染的墨漬。

至於其他的東西,不能心急,曆史和天下百姓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撥動的東西。

她需要擺正自己的心態。

卻說李世民那邊,拿著圖紙去商議督造,工部大臣看了也頗覺有可為,當即稱讚連連,應承下來,順利的話,兩三天就能拿出成品。

這下子李世民是真真正正的正視起了殷靈毓,看起來家世乾淨清白,又夠有思想才學,也說的出大格局的字句,但無依無靠且身體不好,易於掌控,絕好的孤臣,謀臣。

哪個皇帝能拒絕?

李世民捫心自問,至少他不能。

至於年齡,君不見甘羅十二歲拜相?有些人就是無法以常理而論,李世民並不糾結於此,不管如何,他壓得住,這是屬於他的驕傲與自信。

這樣的想法在李世民再次回到偏殿裡,看到活字印刷術時達到了頂峰。

絕對,不能放走。

養著她,拴住她,利用她,給她最好的資源環境和優待,然後,將她的每一點價值都榨出來,供給這個天下。

殷靈毓回了內室,許是又睡下了,李世民不方便進去,他深深看了內室的方向一眼,卷起這張圖紙也一並帶走,還沒走出宮門的大臣又被傳喚了回來。

殘陽如血,暮色沉沉。

匠人已經點起了蠟燭趕工,李世民親自到了現場,有些人激動的手指發顫,隻能努力的克製著握著刨子,一下一下把木料的毛刺削平,做成合規格的部件。

被李世民又叫來的長孫無忌捏著那兩張圖紙,畫的人筆力稚拙又生疏,可畫出的卻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臣恭喜陛下,喜得良才。”

李世民淡淡的笑了聲:“愛卿覺得,朕應當如何獎賞她?”

長孫無忌將圖紙重新合攏,他大概知道他這位君主在想什麼,他也一如既往的推動下去。

“陛下不若給殷小娘子封賞郡主身份,以示天恩浩蕩。”

李世民卻想到幾天前的那個下午,一個瞧著一腳過去就會吐出血死掉的人,竟然還能說出心懷天下的驚人話語,後來又出有些狠毒但有效的計策,矛盾又惑人,像是料峭的春日裡,一支仍帶冰雪的頹靡病梅,叫人驚豔也歎惋。

他的指尖摩挲著袖口的衣料:“不夠。”

長孫無忌看了李世民一眼。

“那,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將視線從半空中移向他。

“朕覺得,太上皇既然有心思給朕生弟弟妹妹,應當也不介意多個女兒,對吧?”

長孫無忌沉默。

天家父子事,自己就算是有個大舅哥的身份,也不該過多置喙。

匠人已經雕了木框和幾十個常用字的木模,有臣子奉上來,李世民撿起幾個去排列,長孫無忌看著。

字模是反著的,得辨認一下。

萬,民,飽,食,暖,衣。

長孫無忌伸手去給李世民磨墨,心想,不論後世如何評判,可看到陛下,他們總是覺得,武德九年他們做的,是最正確的抉擇。

下人拿刷子給字模塗了墨,李世民親自拿了一張紙覆上去,紙上如同蓋章,留下了一行字跡。

隻是木頭的字模也氤氳開了墨色。

“叫匠人再研製一番,將這活字印刷之法完善一番。”李世民吩咐著,自有人又把框子連著小木頭塊兒全端了下去,他突然又歎氣:“愛卿你說,朕彆說從印章想到印書了,朕連玉璽都有,朕卻沒想到過這些。”

長孫無忌自然是捧著:“陛下心中是黎民社稷,細微處的功夫,就該是交給我等來做的。”

“愛卿這張嘴啊。”李世民笑了起來:“也罷,幸好朕如今有了殷小娘子,雖然很多計策不齊全,欠妥當,可到底有個方向,咱們給補全了,在放到民間去用,讓百姓,”他抖了抖手裡那張剛剛拓印的宣紙:“都能豐衣足食。”

那不然能怎麼說,說您和臣等竟都比不過一女童您就高興了?

還幸好有誰,這麼多年您對賢才那是見一個愛一個,誰都這麼說,長孫無忌暗自吐槽著,當然麵上仍是與有榮焉的附和。

“陛下能如此想,是天下百姓之福。”

“你說,”李世民摸下巴:“朕是不是應該給殷小娘子找幾個師父?她到底有些地方考慮的不周全,從前大約也沒有上過學堂,都能做出這些,再培養培養,留給承乾……”

“這……還要看殷小娘子身體如何吧。”長孫無忌當即想起小娘子“吧嗒”一下子倒在自己腳邊,臉色頓時微妙。

李世民顯然也回憶起這事兒,打了個哈哈:“也是,這事兒不急,朕改日該叫禦醫好生給她開幾個養身的方子。”

曲轅犁一時半會兒還做不完,李世民揮退了長孫無忌,起身回宮,直奔曾經的宏義宮,如今的大安宮。

李淵才從太極宮挪來這裡不久,比起自己的皇帝正殿,這大安宮地勢低矮潮濕,雖然該有的也都有,但條件還是差了不少,李淵心裡也不太舒服,本是想將李世民拒之門外的。

反正這幾年自己除了偶爾一些重大宴會會出席,從來也較著勁兒,不肯給這個臭小子什麼好臉色。

但一看天色都黑了下來,尋思著自家二郎可能有什麼急事,到底心軟了兩分,把人叫了進來。

李世民進來後恭恭敬敬跪下行禮問安,李淵坐在榻上坦然受了,隻可惜心中一直存著些氣,因此一張嘴就有些陰陽怪氣。

“天色這麼晚了,吾兒前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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