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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務必提高效率,也好和都翼軍一起歸京。”
韓儉讓一邊交代屬下,一邊挽起袖子忙著給上司寫信。
因著之前讓秦晉坑了一把,他須得想法子周旋過去。
至於那份要交給朝廷的奏疏,他卻不著急,隻等著歸京途中再寫也是一樣。
“屬下原以為經此一戰,全城百姓共赴前線,戰後此地勢必是要哀鴻遍野,卻不想戰後恢複得井井有條,由此可見,盛府尹卻是有治理之能。”
聽到屬下報告,韓儉讓第一反應卻是財政對不上“安撫上下民眾、修繕府城內外、撫恤傷殘之人……哪樣單拎出來,都不是小數目,即使她盛文臻有管仲之才,也不能憑空變出銀兩吧?
難不成,守安城的賦稅充足到這般地步?難不成,是她動了從守安世家收繳的銀兩?難不成,這守安城還有其他入賬?”
“大人,許是盛府尹自己出錢安撫百姓呢?”屬下自從聽說守安城為傷者準備了政策,他就很難不對盛苑生出好感。
韓儉讓聽著屬下將守安城的動態娓娓道來,愈發覺著自己剛剛的猜測有道理“建造書院、藏書樓、工坊所需資金,姑且算他們府衙戶房能拿出來……可之後的經營、管理、延續呢?這些才是大耗費哩!”
想到這兒,韓儉讓有些坐不住了“本官要親自……”
他本想去尋盛苑質問,可衝動剛起,他就想起了這是哪裡。
若他猜測是真,而守安城府衙官吏全都支持盛苑,這足以說明守安城上下沆瀣一氣!
他若貿然前去對峙,隻怕……他要羊入虎口,直接送菜了。
想到這兒,韓儉讓冷靜了。
聖賢曾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作為朝廷派遣下來的巡視,發現問題就要上奏!所以在奏疏送到從朝廷之前,斷不可輕舉妄動!
如此這般一番計較,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的韓儉讓,心安理得的坐了回去。
“此事不可聲張,派人出去打探,看看府城民眾對此地世家的態度。”
自古有雲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盛苑和守安城府衙若有意侵吞世家家財,定然不會無跡可尋。
有時候,坊間雖多是流言蜚語聚集地,可這些流轉在各個茶桌上的言語,未必沒有真相。
……
“小姐,那姓韓的最近派人到處打聽八姓世家之事。”
晚間休憩時,小遙想起這個消息,忙不迭提醒“此人瞧著不像是個多有品格的,您可定要警惕。”
“隨他去吧。”盛苑合上書,不以為意,“讓他把注意力放到那裡,總好過對著奴爾罕和守安城的關係多想。”
戰事已經過去數日,奴爾罕的女王姬娜大概是看大局已定,故而派來使臣祝賀。
“奴爾罕和大楚締結盟約之事,朝廷早已清楚,那姓韓的還能顛倒黑白?”
小遙頂討厭那個沒事兒就彈劾她家小姐的家夥,不過這不影響她小覷對方。
“小心無大錯,讓他注意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總好過借題發揮。”
盛苑和奴爾罕使臣會麵時,總會把內衛所的岑統領,守城軍柴將軍以及都翼軍將領秦晉叫過去。
“那個姬娜女王至今不提換城之事。”小遙哼了一聲,認為對方無有誠信。
“不要急,草原的戰事尚在膠著,沒出結果之前,不要妄想奴爾罕那邊兒能給出姿態。”
盛苑看的很開,可小遙卻認為夷狄就是夷狄,辦事兒很不利落。
“托依古國租借給阿戎的城池已在大楚之手哩!”
這信兒是岑統領上午透露的,本意是讓盛苑做到心裡有數兒。
不想在小遙聽來,卻是奴爾罕不可靠的證據。
主仆倆人說到草原上的戰事,本就不大高興的小遙,愈發有些憤怒“要不是秦將軍和盧小郎的話能對上,奴都想不到大老爺竟然能坑您!明明老國公已經奏請聖上令您帶民撤出守安了!皇上都應允了,他憑啥動手腳?要不是前線戰事膠著,奴定要攛掇您過去質問!不過雖然現在不是算賬之時,您卻可以上奏疏參他!”
“好啦,此事暫莫提議,以後再說。”盛苑搖搖頭,似乎對盛向涯的所為無動於衷。
小遙見她這般,縱然再有不滿,也隻能按捺下去。
……
“盛府尊,秦某和都翼軍感謝貴府連日以來的招待,而今歸京之期已到,隻好就此彆過,期盼盛府尊和守安城一切和安。”
守安城外,秦晉率領的都翼軍和韓儉讓帶來的巡視隊即將開拔,東道主盛苑帶著府城官吏,和內衛所岑統領、守城軍柴將軍一起前來給他們餞行。
“本官也祝諸位順利抵京,喜獲軍功褒獎。”盛苑淺笑著敬上餞行酒。
一口豪飲過後,秦晉舊事重提,再度詢問盛苑“盛府尊確定無需秦某上奏令伯父之舉麼?”
盛苑輕笑了笑“風聞奏事乃都察院職責,監督百官行止乃內衛之權力,秦將軍隻管按照自己職責,如實彙報就是,無需替吾鳴抱不平。”
再度被婉拒的秦晉卻似乎早有預料。
世上有言曰疏不間親,他再三示好並不是為了離間盛苑和盛國公府的關係,不過是想跟盛苑表明態度。
……
看著浩浩蕩蕩的軍隊朝著洛都山方向行進,越走越遠,直到漸漸變成一個個黑點兒,安嶼這才扭頭看向盛苑。
“苑姐兒,你既已曉得你大伯的計劃,怎麼竟像沒脾氣似的?”
這瞧著不像是盛苑的為人啊!
在安嶼豐富的記憶裡,盛苑是喜歡錙銖必較的,根本不可能放過算計她的人。
“……皇上欲立太女。”盛苑看著遠方沉默半晌,忽然說出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頓時,聽得安嶼一呆。
“皇上膝下無有皇子,雖然早早的給羆娃封為昭德公主,可到底沒有將太女之名坐實,而今顯露此意,原是想借著滅阿戎、一統草原的功績之勢昭告天下。
若此時將他的算計鬨到朝堂之上,隻怕會有大臣為削弱盛國公府的軍功,而影響前方戰事……盛國公府失了軍功是小,若因此讓阿戎逃出圍獵殘存草原,卻是罪過了。”
“可即使你不說,秦將軍若如實彙報,隻怕也照樣會讓有意者借題發揮。”
“隻要我這個苦主不說,秦將軍和韓儉讓言語的真實性,就要打上問號。畢竟秦將軍姓的這個‘秦’,和盛家關係向來微妙……更不要說,一直彈劾我、而後又要汙蔑我私自留用上繳稅賦的韓儉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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