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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學校和科舉都屬於知府的職責範圍,不過知府隻有一個,須得負責的政務繁多,不可能事無巨細的管理教化這一項,故而須得在府州縣設立輔官,代其行督學之事。
於是,府設教授、州立學政、縣置教諭及學政,讓他們負責府學、州學、縣學的教育事宜。
盛苑出了府衙的第一站,就是守安城府城驕子齊聚的府學。
守安城非富庶之地,不過從府學的教學環境和硬件設施看,倒像是踐行了「苦誰不能苦孩子,窮誰不能窮教育」。
隻不過……
「本官怎麼沒瞧見女學生?」盛苑站在窗外聽著朗朗讀書聲,半晌之後,才問跟在旁邊負責講說的府教授,「而且府學班級設置怎麼這樣簡單?不劃分甲乙丙丁等班?」
府學的班級設置隻有三個,分彆是初級班、中級班、高級班和進階班。
分彆對應了蒙童班、秀才備考班、鄉試備考班和會試備考班。
雖說該有的班級都全了,不過滿員的隻有蒙童班和秀才備考班,至於鄉試備考班,學生人數卻不足一半;而會試備考班上的學生,加起來不足兩掌之數。
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守安城這堂堂一府之地,有秀才功名的不足二十人,能考上舉人的竟然不足十人!
雖說府學不可能將府城上下的英才儘攬,但是在學生和學生家長對官學情有獨鐘的大楚,不在府學讀書的學子不足一成,見微知著,可見一府之城文氣有多麼匱乏了。
當然,教學水平是一回事兒,學生基數卻又是另一回事兒。
沒有足夠的學生,學校先生就是使出渾身解數,能教出的成果也有限。
更不要說,這裡隻見男學生不見女學生了。
聽到盛苑言語透著不善,府教授連忙出列,拱手回稟說「好叫大人知曉,非府學不遵朝廷之令,實乃女郎讀書教室不在這邊。」
「男女分班了?那你帶路吧!」盛苑挑挑眉,二話不說就讓他指路。
府教授忙擦了擦額角的汗,丁點兒不敢猶豫的小跑到盛苑斜側方,親自帶路。
府學正式的學堂在整座學校的中部,學堂之前是先生、教授等教職人員工作的地方,而學堂之後則是廣場、食堂、宿舍之所在。
若是以學堂所在為中軸線,那麼學堂左側的遊廊後麵,是學校的藏書樓和花園、水榭;通過學堂右側的垂花門,就能見著藥堂、習武場、跑馬場。
盛苑早在視察之前,就叫人取來府學的布局建造圖,所以隨著府教授的引領走來,一點兒都不陌生。
可越是熟悉就越是不解,這裡哪有女郎讀書的地方?
「大人,您雖在下往這邊兒走。」通過左側遊廊小路,府教授邁步朝著花園而去,順著鵝卵石小路往前方走,很快就見到一片茂林修竹之所。
「竹林後麵有一片竹屋,那裡就是女學生讀書的地方。」府教授有些汗顏的擦了擦額頭。
盛苑沒吭聲,帶著一眾人手隨他前行。
她這般,反倒讓府教授忐忑不安。
直到一排十來間竹屋出現在眼前,盛苑依次看過去後,氣笑了。
她原以為,就算是把女學生們單獨放到一起教,教室配置應該也和前麵的類同。
卻不想,她之前還嫌棄府學班級設定簡單,可眼前的女學生班連那麼簡單的劃分都沒有。
十來間竹屋隻有兩間學堂,其餘的皆為食堂、宿舍。
而那兩間學堂,一間名為啟蒙班,一間名為女紅練習室。
就這樣,女學生人數也
不過十數人。
「府尹大人,非在下無能,實乃府城情況特殊,沒錢的庶民們怎麼可能讓女郎來此讀書?徒增額外花費之外,還少了份兒得用的勞動力。
至於富庶人家,人家自己不是有族學、家學,就是單獨給女郎們請了女先生到府教書,他們家的女郎大多早早就定了親,為了他們家女郎的名聲,更不可能將她們送到這裡和那麼多郎君在一起讀書了。
就這簡單的十數個女先生,還是在下一一勸說,又許諾男女學生分班就讀,等閒見不著彼此,那些中等之家才允許自家女郎前來求學。」
府教授一看盛苑的臉色,當即顧不得麵子不麵子了,忙不迭跟她哭訴「非在下刻薄摳搜,這般設置乃是學生家長的要求,在下顧著朝廷法令,方才應允。」
說完這些,府教授看了一眼盛苑後麵那些隨行官員,見他們皆是一副眼瞅鼻、鼻瞅嘴、垂眸不吭聲的樣子,不由愈發忐忑。
「學生少,究竟是學生家長不忍兒女們吃苦,還是社學的普及,根本就不夠呢?!」
盛苑話聲淡淡,卻偏偏猶若錘子一般,一下一下砸在府教授的腦海裡,令他的官服都給濕透了。
「這……」府教授額角沁出豆子大的汗珠。
雖說社學的直接管理人是縣教諭,可他對州縣裡擔任教諭、學政之職的官員同樣有管理權。
都說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那麼下屬有問題,直係領導要被問責也很正常了。
「社、社學雖未荒廢,可是各家送子嗣讀書,隻為了認字兒,每到學生字數學得差不多了,便讓其家人給帶了回去。」
盛苑聽懂了,這守安城的百姓把社學當成識字班兒了!
「百姓愚蒙不懂,乃是受學識和見識所限,他們不懂,你等難不成沒有讀過書?百姓懵懂,你們這些負責教化之事的官員就放之任之?你們可有人記著教化之責?」
盛苑冷哼一聲,當即也不往下看了,吩咐人將各州縣的教諭和學政喊來,便不滿的原路而返。
府教授本來還兩眼發懵,可是看到盛苑往回走的,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偏偏他又不敢驚擾盛苑,隻能一步高一步低的跟了上去。
盛苑也沒想到,她不過是原路回到遊廊,竟然能見著各班學子嬉戲打鬨的場麵!
本該教書的先生們滿頭大汗的追著阻攔,幾個高級班的學子不但不幫忙,竟然還時不時「指點」底下的學弟們應該怎樣逃竄。
嗬嗬,這場麵,怎一個荒唐了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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