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鼻尖兒涼爽之意未散,哈哈大笑著朝馳騁而歸的永平郡主張開手臂:「大侄女兒英武颯爽,很有先皇之風!」
跑馬歸來的永平郡主薑瑜醒不等馬匹停下,即從馬背上飛躍而下,隨手將馬鞭扔給同她一起躍下的親衛,爽朗的笑迎向靜王:「六皇叔,許久不見,您這威儀雄姿、盈盈貴氣一如既往!侄女兒給您行禮了!」
靜王趕緊雙手虛扶著她,連聲讓她起來。
「六皇叔好興致,今兒來這荒郊野外跑馬。咱這兒距皇城頗遠,想必您是城門一開就出來了?既到家裡,您不若先與侄女兒進莊子用些茶水。」
永平郡主不等靜王說話,便揮手叫親衛先行一步回莊子跟母親彙報。
靜王似乎沒感覺到永平郡主的自作主張,笑著頷首說:「剛好,吾跟嫂嫂行個禮去。」
永平郡主笑著沒接話,反而說起京郊風景,還給靜王介紹起了適合跑馬的去所,恍若沒有看出靜王特地為她而來。
靜王見她這般,笑吟吟的側首點頭,猶若真聽進去,還時不時問上幾句,一時之間,這叔侄二人的談話氣氛格外的熱絡,遠遠看著很是親近。
鴻安長公主聽說靜王來莊,挑選發簪的手微微頓了頓。
「好好兒的,他來皇莊?」哂笑一聲,鴻安長公主隨手將挑好的簪子推到一旁,轉頭讓丫鬟將她專放絹花的盒子拿來,「挑兩隻大的萱草花給吾簪上。」
服侍她的嬤嬤見了不免失笑:「好久沒見您這樣逗趣了。」
鴻安長公主對著鏡子指導丫鬟在妝容上給她進行微調,而後扭頭朝嬤嬤笑起來:「六弟難得來見咱們一次,叔嫂生疏許多,咱不好教導,就讓一切都儘在不言中吧。」
……
靜王這是第一次邁步皇莊,他看著這內有乾坤的莊院,不由暗自吸了口氣。
這裡的景象處處透著不凡,明明是重重回廊,視野卻是格外寬廣,步步前進未見山石花草,卻聞流水清聲、鳥雀啼鳴。
此地一步一景、一處一情,從小橋亭閣到名貴花草,從見到青石鋪路白玉為牆,到名翡鑲壁琉璃嵌窗,不見格外奢華,卻有富貴氣象。
這哪裡是放養?分明是讓這母女二人逍遙快樂長!
靜王心思快轉,待到正堂看清於主位上端坐的鴻安長公主,不由又是一驚。
這位前太子妃,現在的鴻安長公主,可是寡居於此!
她不該是素銀為飾、暗綢做裳,輕妝淡抹、難見笑朗?
可他眼前之人,卻是頭飾繁麗、亮緞耀眼,紅妝笑靨、容光煥發!
「怎麼,六弟十數載未見我這個嫂嫂,竟是不認識了?」
鴻安長公主笑言在耳畔響起,登時讓靜王一怔,忙不迭上前,恭敬行禮賠笑:「誰讓歲月厚待嫂嫂,小弟剛剛進來,見到您的刹那,竟有時光回溯、自己還是少兒之覺!一時恍惚,禮儀不周,還往嫂嫂莫要怪罪。」
「六弟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嘴甜!快上座吧!」鴻安長公主笑著撫了撫發間絹花,「想你就藩之時,我還算得青春猶在,而今再見,卻是白發已生,可見歲月不饒。倒是你,當真偉男子也!」
靜王目光在鴻安長公主發間滑過,溫和的說著客氣話。
「六弟這次來看嫂嫂,如何不將弟妹帶來?」彼此寒暄的差不多了,鴻安長公主明知故問。
靜王麵色不變的笑道:「府裡都是側妃,哪裡值當帶過來給嫂嫂您瞧呢!還是待小弟娶正妃之後,再讓她給您見禮。」
鴻安長
公主記得情報裡說,靜王曾於藩地娶了當地世家嫡長女。
好像那個家族勢力極大,代代經營的人脈關係更是盤根錯節,且跟幾個藩地的世家都有關聯。
靜王能將藩地掌握在手,那個世家出了不少力氣。
鴻安長公主隨意的朝心腹丫頭看了一眼,她想不起靜王後院妾室裡有沒有那個姓的女子。
那丫頭微微搖了搖頭。
鴻安長公主在心裡微微挑了挑眉。
「六弟貴人事忙,此次來看嫂嫂,莫不因為選秀?」鴻安長公主張羅著丫鬟端上點心清茶,隨意的找了個話題。
「小弟歸京已久,隻因惦記著母妃出宮,一時疏忽,慢待了嫂嫂,您可不要跟小弟計較啊!」靜王一臉愧疚,端起茶盞就要告罪。
鴻安長公主舉起茶盞,笑說:「小弟過來就是心意,嫂嫂領情了,來,我們姐弟共飲一杯,就當是慶賀咱們皇家團圓了。」
靜王忙站起來,一飲而儘。
……
「郡主,您怎麼不進去?」正堂牆外,永平郡主的丫鬟看著自家主子蹲在外麵,很是不解。
「噓!」永平郡主瞪圓眼睛,示意她閉嘴。
她是不耐煩跟那個心眼兒多過蓮蓬的皇叔假客氣的。
他和誠王都是皇叔,可京都之亂不久,誠王就和誠王妃看望母親和她。
雖說平時往來不多,可是這份情誼誰都清楚。
哪裡像靜王,若不是皇上免了他差事,他怕是不記得皇莊怎麼走呢!
她平生最討厭旁人算計、利用她,眼瞅著這個皇叔揣一肚子壞水而來,她能不設計過去,已然是遵從母令,安分守己了。
「嫂嫂,小弟最近閒暇下來,才想起大侄女好像還雲英未嫁?」
鴻安長公主不在意的搖搖頭:「之前下降過郡馬,隻是過了些時候,她不耐煩了,便跟其合離了。」
「……」靜王無聲的噎了噎。
他沒想到這位嫂嫂想法和常人迥異,永平郡主幾近而立,還和未嫁少女似的在京郊玩樂,她都沒想法兒?
「這些年就沒有合適的郡馬人選?」
「六弟可是有看好的人家?」鴻安長公主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搖晃著團扇,笑言,「不若說給嫂嫂聽聽。」
「……」再度噎著的靜王訕笑,「小弟對京都子弟了解甚少,不調查清楚了,哪敢給大侄女兒提?」
「不要緊,隻要模樣好會說話就成!左右未必過得久。」鴻安長公主不以為意的搖搖頭,長歎,「我隻是盼著那丫頭生個一兒半女,養在膝下能解個悶兒。至於郡馬……不合適就換咯!」
「咳咳咳!」靜王後悔這會兒為解尷尬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