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他們班的小學童集體寫了申請函,提出了讓家長參與進來的學習溝通計劃,他看過之後不免心動。
他見申請函上的字句雖然稚嫩,但是出的主意卻於書院大有裨益,遂毫不猶豫呈上閱覽。
不想,監院卻以“此有為結黨提供場所之嫌”為由退回。他雖感到可惜,認為監院大驚小怪,可監院所言的風險誰能承擔的起?故而隻能罷了。
原以為這事兒就這樣算了,不想十數天後,山長那邊竟直接批了下來,便是監院也笑嗬嗬的說“此乃大楚重文珍學之舉”。
對此,賀先生腹誹的言語裡,充滿不禮貌的氣息。
……
第一屆家長會開的還算成功,雖然有幾個家長差點兒錯將學堂當成朝堂,繼續早上的恩怨,在噴人和動手之間徘徊了數次;但是總體來說,家長會開的還算成功,他們班的學童第二天也沒瘸著腿來。
想到最近班裡學風甚好,賀先生心情愈發不錯。
之前還有小女郎帶著針線女紅過來上課,她們課間時分行動安靜,生怕行差踏錯,不是拿著繡繃穿針,就是拿著彩繩編織,遠遠看著,學堂猶若閨閣,當真讓人哭笑不得。
幸好家長會後,這樣的情況已不多見,大多數小女郎雖然仍舊文靜,卻已有了學童的模樣。
……
學堂外,賀先生欣慰不已。
學堂裡,卻有人不大開心。
家長會的確讓大多數學童和家長感到滿足,但還是有一部分學童,高不成低不就,拿不到成績最佳獎,又嫌棄其它獎不夠風光,故而聽到有同學誇讚盛苑的辦法好時,不免酸言酸語:“她說的好聽,仔細想想,所言所行不過是為了小女郎能讀書罷了,我等郎君不過是她捎帶的。”
他這樣說原也是見盛苑同她的朋友們沒在這裡,痛快痛快嘴罷了。
不想有好事者做了回勤勞的搬運工,將此言原封不動遞到盛苑跟前兒,氣得安嶼和盧晟要過去找對方說道說道。
彼時盛苑正在跟塗惠榮對弈,勝負難分之間聞此言,她視線依舊黏在棋盤上,擺擺手,不以為意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況且他說的也不算錯,我本就是為小女郎設計。”
塗惠榮見她比自己小兩歲,可是心胸曠達卻遠非自己能比,不由悄悄的放了水,讓眼前這個圓乎乎的小女郎開心開心。
“喲呼!贏咯!”果然,盛苑吃了數枚棋子兒,高興的歡呼雀躍,登時,周遭的風景都好像活了一般,連如常的光彩都顯得更加鮮亮。
“苑姐兒,你真沒有看出塗惠榮放水了?”放學的時候,歐陽翎追上溜溜達達的盛苑三人,上來就問她。
想到之前讓塗惠榮無情剿殺的那幾場棋局,歐陽翎就想頓足捶胸。
太欺負人咯,都是同學,差彆待遇至此?!
盛苑聞言,彎著一雙眼睛點點頭:“自是看出來的。”
“……”歐陽翎沉默了片刻,“那你還這樣高興?”
“為何不高興?總歸是我贏了啊!”盛苑覺得,隻要想得開,快樂自然來。
學生本就辛苦,要是再自尋煩惱,豈不是太累了?
“他的意思是,你不是憑真本事贏的,為何還這樣高興。”夏霜君看不過歐陽翎磨磨唧唧的樣子,乾脆幫他說了出來。
她而後又補充:“他之前跟塗惠榮同學下過幾局,不過都讓對方給捶懵了。”
這話說的,盛苑幾人忍不住直樂。
盛苑見他巴巴瞅著自己,好像就想等個答案,笑說:“我知道自己略遜一籌,可不等於我不高興自己贏了啊!”
這樣說完,盛苑見不僅歐陽翎聽不懂,就是另外三個小夥伴也發懵,不禁又言:“對弈的過程裡,我們都一絲不苟的發揮著自己的水平。
在整個過程中,我們雙方都是尊重對方的,棋局下到最後,我們平局可能極高。
要想贏,唯有在爭取自己不出錯的同時,盼著對方出錯。”
這樣說完,盛苑反問:“盼著對方失誤,和對方放水讓我贏,這有何區彆呢?不都是依靠外界因素取得的勝利?”
“況且,我於此局既享受了過程又享受了結果,快樂不是應該噠?”
此言說完,盛苑立刻迎來小夥伴們敬佩的目光。
唯有係統跟那兒感歎語言的藝術。
他們幾個說這些的時候,剛好走出書院大門,旁邊的學童家長聽到,不由借此教育自家兒女。
有人聽了隻覺有理,有人聽了沉默不語,還有人聽了,第二天就在課間堵盛苑去了。
這位就是前兒說盛苑酸話的人。
此君兩次被家長用盛苑這個“彆人家的孩子”教育,心裡不滿的很,琢磨了一宿,打算跟盛苑好好說說。
你個小女郎能不能不要這樣高調,沒事兒顯擺顯擺很有意思?!
“這位兄台,我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看著也是青雲直上之人,怎麼能強人所難呢?!”
盛苑剛說完,係統就在她腦海裡打著滾兒的笑。
它這個宿主也是人才了,對這個小腦瓜長下巴的郎君誇成那樣,果然臉皮厚,啥詞兒都能往外湊!
盛苑熟練的將係統的反應屏蔽,麵不改色的……哦,不對,是很耿直的看著對方:“人之天性自然,我生來實誠,有想法就言,和朋友交以直,如何就是唱高調?”
抗議者想爭辯,不過剛要開口,盛苑就納悶的看著他問:“世人皆知君子非禮不聞,兄台如何知曉我們朋友間的言語呢?”
這是質疑他偷聽?抗議者覺得自己更要分辨。
可盛苑還是沒給他機會,又說:“都說君子慎獨,在下所言所語未有不當,兄台便是久居長江之所,也不能管人過江吧!”
說完,盛苑便學著她哥哥玩笑時的樣子,抖抖衣袖,雙手向後一背,昂首赳赳而走。
隻剩下那個郎君瞠目結舌。
這事兒,盛苑原隻以為是個插曲,不想抗議的這位乃是鴻臚寺卿的侄孫,他從家裡聽說了陛下欲從京都諸書院選拔良才專學番語,女郎郎君皆可,以圖日後和海外諸邦諸國打交道。
“小女郎和我等共讀詩書也就罷了,偏偏連選才也要跟著,豈不是搶占我們的名額!”他說這話時,眼睛是斜著看向盛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