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裡不是早有女學了,老爹咋還這樣興奮?
倒是鄭氏聽出幾分不同來,忙不迭招呼丫鬟給盛向潯拿帕子擦擦臉上的汗,又親自給他倒了盞茶遞過去,等到他氣息喘穩了,這才問:“陛下要開女學,這是怎個說法?”
盛向潯拿著帕子將額頭脖子上的汗細細擦了,又叫人拿來常服換上,而後咕咚咚一口氣將茶灌下,這才長舒口氣,笑滋滋的跟妻子說:“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似乎有意在國子監開設女學。”
說罷,他樂嗬嗬的看向榻上的倆閨女,歡快的誇讚:“咱閨女們有福,說不得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學經世致用的學問了!”
他是個不求上進的,想當初走上科舉之路也不過是賭一口氣,想告訴父兄他不須得盯著沒邊兒的繼承權才能過活,他靠著自己也能挺胸昂首的立於世間。
說來,他學問不是極其精湛,能夠排在二甲末尾上榜已是幸運,之後參與館選,取得庶吉士之名,也不過是聖上看在他姨母的份兒上添了一筆,所以等到散館,他就有自知的要求留在翰林院,直到現在也不過是混成個修撰,從六品的小官兒。
聖上倒有意調他到六部或者都察院曆練,隻可惜他不耐煩應酬那些人和事兒,更不想出京去吃苦,他隻想在翰林院裡享享清福,說不得呆的時間久了,他能升到正五品的學士呢!
當然,這樣的品階在翰林院也是頂頭兒了,要想得高位,就隻能等姨母和太子以後封賞了。
他想的挺好,在自己被封賞前,隻要國公府不分家他就帶著妻兒賴在這兒,怎麼著也能被庇護不是;
等到有了自己的爵位,他就帶著妻兒立馬兒搬家,安安生生的享受著姨母和表弟的庇護;
等將來兒子長大了,能撐起一片天,他就帶著妻子安安穩穩享受兒子的照顧。
反正這輩子,他的鬥誌都奉獻給科舉,自登科之後想讓他玩命拚搏是不能夠了,關於這點,他妻子聆娘也很讚同。
不過,他不奮鬥,不等於不期望兒女成才。
之前對蒽姐兒的功課他不甚上心,也不過是因為清楚世間女子前途不過是係於男子身上,父、兄、夫、子出息就也跟著享福,前途地位半點不由自己,所以糊糊塗塗著傻樂嗬的過日子沒有什麼不好。
而眼下瞅著聖上竟有意給女子出頭的機會,他,就不免動心了。
雖說女子前途依舊不定,但是既有了機會,提前做些準備總是好的,萬一機會臨門,也好有備而戰。
國公府的明爭暗鬥,父兄的感情變遷,讓盛向潯自小就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以前沒機會也不用多想,現在聖上有意改進,蒽姐兒苑姐兒可要把握住啊!”盛向潯是個活潑性子,哪怕早已過而立之年,他在家裡的時候還是不掩本色。
此刻他抱起盛苑拋了幾下,笑嗬嗬跟一臉懵懂的大女兒說:“等到聖上給出明旨,爹就給你要名額去!”
蒽姐兒:???
她才多大?有名額,也不夠歲數兒!
蒽姐兒大概是沒想到會有一天她竟要走進書海,隻身遠赴。
想到自己還不到八歲,就要跟大哥一樣掉到書堆裡找不出來了,她就委屈的想哭。
尤其是腦子裡麵不斷重複著上百本古籍從天而降將她淹沒的畫麵。
不過蒽姐兒還記得大人說話小孩兒要回,所以即使心裡難受,她還是眼含著淚光的跟她爹點點頭。
“誒喲!”盛向潯來不及誇讚大閨女懂事兒,就讓小閨女一雙胖爪子薅的頭發生疼,登時呲牙咧嘴的找妻子求援。
“該!誰讓你把她往上拋的!”鄭氏嗔笑著上前,哄著倆眼發暈的抓著親爹發髻不放的盛苑鬆手,然後把胖閨女接了過來。
盛苑被鄭氏抱走的瞬間,那顆提起來的小心心才鬆了下去。
要說揪頭發這事兒可不賴她啊!
她才那麼小,要是她爹一個不小心沒接住,豈不是就要掉地上了?
【恭喜宿主,賀喜宿主,係統即將重啟首輔輔助功能,升級後,首輔輔助功能將納入係統學習課程,屆時位麵商城也將開啟,敬請期待。】
係統忽然冒出這麼段兒字,也不管盛苑張開手想要阻止,便自說自話的休眠去了。
盛苑:……
總感覺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在相反的道路上走遠啊!
她抿了抿小嘴,感慨:來到這個時空不足兩載,她竟然體會到了欲哭無淚的滋味,想想都有些辛酸。
【勸宿主:好的榜樣助力無窮,望宿主每日勤念--避免鹹魚,從己做起。】
係統猛不丁來這麼個補丁,嚇了正聽爹娘談論的盛苑一跳。
誰能想到這都已經休眠的係統,竟然還能夠冷不丁的蹦一下呢!
不過,盛苑感覺這個係統補充的這句話意有所指。
“三郎,你好好說說聖上欲開女學這事兒,我怎麼這麼不踏實呢。”鄭氏的擔憂將滿腦子胡思亂想的盛苑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盛向潯剛要說,就見大女兒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蒽姐兒睏了,乾脆讓她們回去吧。”
盛苑一聽,哪裡能夠同意,她還等著吃瓜聽熱鬨呢!
當即便用雙手緊緊抱住親娘肩膀,一邊瞪著她爹一邊兒咿咿呀呀的亂喊。
鄭氏是讓她喊怕了,忙不迭拍著她後背說:“沒提你!不是讓你走!說姐姐呢,你看,姐姐都睜不開眼了!”
說著話,便讓大女兒的奶娘將她抱回了自己的院子。
“算了,這丫頭想聽就聽吧!”盛向潯這一年多也弄清楚小閨女的脾氣了,歎著氣的揉揉小閨女腦袋上的小揪揪,“反正這麼點兒大的人兒就是能聽得懂,又能記住多久?”
盛苑:……
如此精準的紮心,過分了啊!
“我知你緣何忐忑,彆說是你了,就是前些時候我聽姨母提起時,也是不信的,隻是沒想到今兒陛下和幾位閣老談政時真有所提及,而且言語之間竟有幾分堅定。”盛向潯紮了小閨女的心之後,便認真的跟妻子說了起來。
“姨母之前和你提過?”鄭氏想了想,沒記得丈夫曾經說過。
盛向潯看看趴在妻子脖子窩上的小閨女,悄悄的捏了捏妻子小手,小聲說:“那不是不清楚陛下之意?沒影兒的事兒說與你聽,到時候兌現不成,豈不是讓你空歡喜了?”
鄭氏柳眉輕蹙:“聽你之前言語之意,似乎……陛下增開女學之後,還要對國子監女學生另有任用?”
這話問出來,她自己都覺著是異想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