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明明是個豔陽天,玉蘭卻冷得打了個寒戰。
她輕輕閉上雙眼,把所有複雜情緒都隱匿在墨鏡之後,隻是輕聲應了句:“嗯。”
席明晝在一旁聽了許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破口大罵。
但一想到這是玉蘭的爸媽,他就忍住了,到最後他是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能忍了,這些話聽得他簡直比活吞一隻蒼蠅還惡心。
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人就算了,竟然還要玉蘭給那個差點讓她變成瞎子的學生寫諒解書,憑什麼?就憑他是玉蘭他爹?
“玉教授!早就聽聞您在學術上成就頗高。”席明晝張嘴誇獎,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
玉父推了推眼鏡打量著席明晝,“你是玉蘭那個男朋友?”
席明晝冷哼一聲,連珠炮似的開口:“你女兒差點被人潑油漆導致失明了,要不是她運氣好帶了帽子,她就瞎了,她才二十歲!您學術造詣再高又怎樣,連父親都當不好!還讓她原諒那個罪犯?那種衝動行事的莽夫,能有什麼前途?您眼睛是不是也瞎了?”
玉蘭聞言,眼睛瞬間瞪大,趕忙拉住席明晝,隨即朝著玉父深深鞠躬,連聲道歉:“爸,您先走吧,諒解書我會寫的,明天就給派出所送過去。您彆生氣,他嘴笨,不會說話。”
玉父被這一頓罵,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玉母趕忙扶住他,不停地摩挲著他的胸口。
玉父的手指,一會兒指向玉蘭,一會兒又指向席明晝,可終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玉母見狀趕緊將他扶上副駕駛,又喂他喝水又給他順氣的,見他臉色好多了後,才小跑著回了玉蘭身邊。
她從小包裡掏出一個厚厚實實的信封塞到玉蘭懷裡後,才小聲道:“你彆生氣,他就這脾氣,等我回去好好勸勸他,至於諒解書,你要是不想寫,就不寫吧,那孩子早就成年了,衝動之下犯法了,就該受到懲罰。”
玉蘭長歎一口氣,問道:“你想要我寫嗎?”
玉母沉默了。
玉蘭低低笑出了聲,“我知道了,我會寫的。”
“那孩子是你爸的關門弟子,他就是衝動了些,其他都是很好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玉母說完以後,就被在車裡的玉父喊走了。
夜幕悄然降臨,路燈一盞盞亮起。玉蘭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她垂著頭,靜靜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席明晝心疼不已,輕輕將玉蘭拉進懷裡,說道:“我總算明白你為啥不想回家了。要是我有這樣的爸媽,我也不回。”
玉蘭溫馴地靠在席明晝的肩膀上,瘋狂汲取來源於他的溫暖。
她心裡卻默默否認著,“不是因為這個,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明晝,我隻能瞞著你了。”
拐角處,沈知行的車窗慢慢合上。
他問陳方:“玉蘭的資料呢?”
陳方沒說話,而是在手機上鼓搗著,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已經發在您的郵箱裡了。”
沈知行的指尖停留在了屏幕上,兩分鐘後,他按下了刪除鍵。
當夜,席明晝和玉蘭窩在二樓的小床裡了,黑暗讓玉蘭的身體更加敏感,她感受著身邊的人越來越燙,直到最後席明晝“唰”地坐起了身。
“我去酒店吧,小玉蘭花兒,這種苦真不是人能受的。”席明晝耷拉著一張臉,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玉蘭好笑地揉了揉他的頭,開口的話帶上了打趣:“我還以為你是柳下惠呢,這就不行了。”
“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就不行了?我這是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玉蘭疑惑。
席明晝頓感說錯了話,帶著絲心虛地不敢看玉蘭,“我這可是為咱們結婚守身的,你還敢笑話我。”
一想起當初與席明晝推心置腹的交談,玉蘭心就軟和下來了,她直接鬆了口:“那你明天早點過來,陪我去醫院見一下人。”
席明晝滿口答應,穿上衣服一溜煙就跑了,玉蘭暗自發笑,“這人真是傻的可愛。”
第二日,玉蘭在店裡等到了九點半,她眼睛已經能隱約分辨東西了,一見門口進來一個人,她就立即拄著鐵棍上去抱住那人的手臂,還將頭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問道:“昨天睡得很晚嗎?”
“還好。”
驚!
沈知行的聲音出現的一瞬間,玉蘭用儘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竄開了,一時不察,還撞到了垃圾桶。
就在她即將摔倒的一瞬間,肩膀被一雙大手穩穩扶住。
“小小舅舅你怎麼來了?”玉蘭說起話來牙都在打戰。
“你怎麼了?是眼睛還疼嗎?”沈知行垂下頭,距離靠近,看向她的眼睛,隱約中玉蘭還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烏木沉香味。
玉蘭倒吸一口涼氣,摸索著就往後退去。
“嗬。”沈知行推了推眼鏡,嘴角弧度擴大,臉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今天怎麼回事?你怕我?”
玉蘭手心都冒汗了,心想:“誰在長輩身上又抱又蹭的都怕好吧”但她嘴上立即否認:“沒有,沒有,就是眼睛有點疼。”
她話音剛落。
沈知行猝不及防地又靠近了些,烏木沉香的味兒直接將玉蘭裹脅,隨後他的動作更是讓玉蘭僵在了原地。
他一手固定住了玉蘭的頭,一手去抬起玉蘭的下巴。
“咕嚕”是玉蘭吞咽口水的聲音,她心臟跳得乒乓亂響,以往機靈的腦子卻在此刻罷工了。
“眼睛還好,應該用過藥了吧,眼角膜受損畏光是正常現象,繼續戴著墨鏡就還好。”
玉蘭
她剛才究竟在怕些什麼啊明晝他舅曾經也是醫生啊
嗐!
玉蘭跳到嗓子眼的心成功落了回去,她如釋重負地開口:“小舅舅還懂眼科啊。”
“嗯,選修過一些。”
很平靜的語氣。
玉蘭的局促彆扭徹底沒了,她神色語氣也徹底恢複了,“小舅舅不是來川市開會的嗎?這種能讓ceo飛過來開的會應該是很重要的吧,怎麼會來我這兒。”
沈知行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開口:“你是明晝的女朋友,遇上事兒了,我又正好在這裡就幫他處理了。”
他說完後掃視了一圈才又問:“席明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