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們蜂擁而上，錦瑤卻是欣喜萬分，直麵相迎。
以她的話來說，就是“好久沒有打架，筋骨都鬆軟了！”
另一波人則朝著菩無雙衝去，雲織驚慌失措，菩無雙一句“彆怕”，右手牽著她，左手招招製敵。
打手們到底也隻是有幾分力氣的莽夫，菩無雙腳尖倏然一挑，凳腿撞上為首打手的膝蓋，她又從袖口擲出幾粒烏金珠，珠子呼嘯著彈到對方眼窩，隨後便響起參差起伏的痛呼聲。
菩無雙衣袂飄揚，神色坦然自若。
被牽著的雲織，一時心下雀躍，在後麵鼓動著，“打他、打他！”
剩餘打手眼見敵不過，麵麵相覷著，遲遲不敢上前。
錦瑤還沒過癮，她把手指掰得咯咯作響，“你們怎麼回事，一起上啊！”
為首的打手思慮再三，看著滿地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同夥們，斟酌開口。
“郭掌櫃，我們兄弟都受了傷，這藥錢，總會給點吧？”
郭掌櫃自覺丟臉，惱羞成怒道，“什麼藥錢？連這群娘們兒都打不過，要你們何用？！”
為首打手似乎忍到極限，“我說掌櫃的，是你說每個月給我們三兩白銀，如今也拖欠許久，你不給錢，我們憑什麼給你辦事？”
“給！今日過後必給！”
“不行，你次次都推脫，必須現在給！”
“你分得清場合嗎？”郭掌櫃臉色漲紅，“我命令你們繼續上，務必給這群臭娘們兒一個教訓！”
教訓？
店小二雙手反剪，被錦瑤扔到大堂中央。
“哎喲，掌櫃的，救我啊！她她她她太彪悍了……”
郭掌櫃怒目切齒，“你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菩無雙冷冷道：“我要先見周叔。”
她原以為，乘雲諫不過是想熟悉買賣流程，不想，卻把浮香閣禍害成這樣，一時心下愧疚。
“……去。”郭掌櫃偏頭，對最近的打手吩咐道，“把周福生帶過來。”
周福生被帶上來時，菩無雙瞳孔驟然一緊。
隻見他憔悴許多，臉上皺紋明顯，一雙眼睛無精打采，身形愈發瘦弱，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他一身醃臢味，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捂住鼻子。
菩無雙心口酸澀，上前扶住周福生，“周叔，你怎麼樣？”
“大小姐？”周福生這才認出，臉色頓時喜氣洋洋。
“您怎麼過來了？這段時間可把老奴擔心壞了，唉，是不是過得不好啊，怎麼又瘦了。”
他尾音哽咽，聽得菩無雙更加難過。
錦瑤吸吸鼻子，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甕聲甕氣道，“叔！指定是那幫蹄子們苛待你，等我給你報仇。”
掌櫃忍不住打斷，“好了好了，見也見過了，還不快走？”
周福生朝菩無雙無奈地搖搖頭，示意她們不要再起衝突，他對掌櫃開口介紹。
“郭掌櫃，這位是菩將軍之女，這家茶館就是她的產業之一。”
郭掌櫃滿臉不信，“嗬，你說她是誰，她就是誰了？我還說我是榮親王的朋友呢！去去去，誰是東家我還能不清楚？”
“你——”周福生嘴拙，不善反駁，還是菩無雙將他攔下，循循善誘，“那依你所言，東家是誰？”
“哼。”郭掌櫃仿佛找回氣場，挺著圓滾滾的肚皮，得意地說，“乘府二小姐，乘、雲、諫！”
……
錦瑤無語，“乘雲諫沒和你說，她是從我們小姐這兒拿的地契嗎？”
“我才不信！你少誆騙我，二小姐知書達理、溫和安靜，對我們下人更是親切友善，你再敢胡亂編排，我就把你們送到官府裡去！”
……知書達理，親切友善？
錦瑤想到乘雲諫頤指氣使、動不動暴怒，不合心意就打罵丫鬟的樣子。
她打了個顫，“不是，給你們多少銀子，讓你們在外麵這麼誇她啊？分我一點，有錢一起賺嘛。”
郭掌櫃不搭理，一掃滿地狼藉，眼神滿是算計。
“既然你說你是菩大小姐，那麼也一定有銀兩，來賠我這麼多損失的吧？”
錦瑤雙手抱臂，“休想！”
郭掌櫃白眼一翻，語氣譏諷：“哦？難怪，真正的菩大小姐怎麼會屈尊降貴，來我這茶樓呢？不過一群冒牌貨罷了！等本大爺清算清算，要是不賠，我一個個扭送到官府！”
菩無雙計算著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隻聽得一句“誰人報官！”，瞬間，從門口湧入眾多官兵，烏泱泱擠滿了整個一樓。
郭掌櫃嚇得麵色煞白，搓搓手道，“官、官爺，您怎麼來了？”
菩無雙悠閒道：“你不是要把我們送到官府麼，我提前幫你報官了。”
郭掌櫃見狀，隻得壓下表麵怒意，硬著頭皮對為首的官兵道。
“哎，官爺，您先坐、先坐，幾個不懂事的毛丫頭，來我這兒砸場子，這點小事不用您上心的，您先喝口茶。”
他急忙從櫃台下麵左翻右翻，愣是找不到一種稍微名貴的茶葉。
還是領頭的官差打破窘境，他擺手道，“不喝了，是誰報的官？”
“我。”菩無雙應聲。
官差見此，細細辨認了番，忽然拱手行禮，“原來是菩大小姐。”
“……什麼？”郭掌櫃瞪大雙眼，喃喃道，“你真的是菩大小姐？”
這、這怎麼可能！
而菩無雙的印象中，並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
她問，“你認識我麼？”
“菩將軍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自然認得小姐。”
官差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不知小姐遇到何事？”
“這座茶館地契，前段日子被人所偷，今天我來巡視，卻發現掌櫃、小二等人全被更換，正因如此，茶館虧損慘重。”
“竟有此事。”官差稀奇。
郭掌櫃緊張得直冒汗，結巴解釋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是乘二小姐提攜的小人，具體什麼情況我真不知道啊。”
好一個迅速招供。
官差皺眉，“這家茶館，確實是菩大小姐的產業，在官府裡也有簽署，錯不了的。”
他又問了幾個問題，郭掌櫃都支支吾吾，沒一個像樣的回答。
官差逐漸不耐煩，厲聲嗬斥：“老實點，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
郭掌櫃撲通跪下，急切地說：“這、這都是乘二小姐讓我這麼做的！她說她看不慣周福生，讓我多多折磨他，然後把我提到掌櫃位置。並且，凡是茶館經營所得，都要全部上交給二小姐，我、我可一點也沒貪汙啊！”
轉而對菩無雙哭訴，不停地扇自己巴掌。
“我錯了我錯了！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東家，您才是真正的大東家，小人也是被蒙騙的啊。您行行好，小人也不過是混口飯吃，都是乘二小姐指使小人這麼乾的，小人冤枉啊！”
連小二都嚇破了膽，開始對著菩無雙磕頭。
“我招，我全都招！那天二小姐過來，拿出地契，說這家茶樓歸她所有了，又讓我拿出賬本……後麵的事，那都是郭掌櫃乾的！我真的不清楚，大東家明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