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麵向皇後,低眉欠禮。
“皇後娘娘,我一直不應答,並非心虛,而是想看看,他們為誣陷我,到底做了多少準備。”
乘雲諫著急給她定罪:“誣陷你?這樁樁件件,你哪樣清白?!”
“無雙,你繼續說。”皇後親自表態,乘雲諫也不敢再開口反駁。
菩無雙道:“請娘娘讓我問幾句話。”
“你問。”
她走到乘老夫人身前,彼時的老夫人,經禦醫妙手,已恢複幾分力氣。
“乘老夫人,理應我喚你一聲婆母,可你今日席間陷害,勢必要毀我名聲。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留情。”
“哼,不該留情的人是我,你幾次三番威脅,竟敢對我下手,皇後娘娘會還我一個公道的!”
“公道?”菩無雙閒庭信步,雲淡風輕,“好,那我們就查個公道。”
“你想如何?”
“我隻想盤問幾句。”她整理線索,“方才你說,你撞破我的奸情,我為封口,先下了你的毒,又教唆你去害禮央。這個過程,你還有什麼可補充?”
乘老夫人思忖片刻,“沒有了,就是這樣。”
“那我又是如何讓你加害禮央的?”
“你給我一包散粉,讓我去找她。”
“禮央是否知情?”
“當然知道!你想要我們兩個,都乖乖聽你的話!”
菩無雙嗤笑,“確定是吧,不改了?”
“什麼改不改的,事實就是如此,我老婆子敢以性命擔保!禮央先是不同意,你讓我跟她說,若她不喝,你就會連她腹中的胎兒,一起害了!”
“嗯——”菩無雙拉長尾音,又走到昏迷的禮央身側,蹲下輕輕拍她的臉,低語道,“彆裝了。”
禮央眼皮跳了跳,又聽見菩無雙吩咐,“幾位禦醫,煩請讓我這位妹妹,清醒過來。”
然後自己就感受到人中一陣刺疼。
掐得她直接坐起,對上眾人視線,似乎才反應此處是何場合。
她又按捺自己眉心,神態訝然,弱弱問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菩無雙直切問題。
“乘老夫人指認我對你下毒,是她親自拿著散藥,又親口和你說,若你不從,我更要報複。如此,你可有反駁之處?”
禮央乾笑兩聲,佯裝頭暈,“我……”
“你隻說,是或不是?”
菩無雙不給她機會。
禮央想置身事外,恰好對上乘雲諫陰鷙的目光。她深思熟慮,最終認命似地閉緊雙眼,擲地有聲地承認。
“是!你確實這麼做了,老夫人與我身上的毒,都是你的手筆。”
“好。”菩無雙噙起一抹笑,轉頭回稟皇後,“娘娘,我問完了。”
皇後倒也不急,緩聲道,“可問出什麼了?”
“為公允起見,娘娘可否派兩位侍女?”
菩無雙姿態從容,皇後見此,生出些許讚賞。
她抬抬食指,一旁的心腹宮女見狀,立刻撥出兩人。
菩無雙令她們,分彆站在乘老夫人和禮央周邊。
現場寂靜,皆是好奇她會有什麼應對之策,連何行舟也斂了神色,遙遙觀望。
“乘老夫人與禮央都揭發,是我威脅的老夫人,強迫禮央服用毒藥。那麼,第一個問題——”
菩無雙從若自若,問題犀利。
“老夫人給禮央散藥,是在什麼時辰?”
禮央頓時心中一沉,險些維持不住神色。
“請兩位把結果,小聲告訴自己身旁的侍女,再由侍女們共同公布。”
聞言,侍女們彎腰,隨時傾聽。
乘老夫人咬咬牙,硬著頭皮隨口說了一個,隻祈求上天有眼,能夠瞎貓撞見死耗子。
不多時,兩位侍女都獲得答案後,以眼神示意菩無雙。
菩無雙輕笑,“還請兩位,同時公布答案。”
眾人幾乎屏住呼吸,隻聽得兩位侍女齊齊開口。
“晌午。”
“晚上。”
一時間眾人嘩然鼎沸!
乘老夫人刹那變臉,一陣青一陣白,她憤憤瞪著遠處的禮央。
禮央則咬著下唇,太多計謀在過程,反而忽略了時間,這讓她們騎虎難下。連乘雲諫都開始慌神,下意識求救地看向何行舟。
卻見何行舟嘴角笑意,正欣賞地打量菩無雙。
她登時升起一種危機感。
“第二個問題,乘老夫人給禮央散藥時,是在哪個房間?”
菩無雙又問。
這次,兩人都沒有告訴侍女,而是急急開口。
“韶光院!”
“棲子堂!”
錦瑤忍不住嗤笑出聲,不為彆的,正因為乘老夫人報了禮央的院,而禮央答了乘老夫人的院。
嗯,怎麼不算呢。
菩無雙不急不徐地道,“第三個問題,還有必要問麼?”
尚書左大人對此不屑:“即便如此!也隻能證明你沒有加害禮央,那乘老夫人的毒你又如何解釋?馬夫李四你又如何辯解?”
菩無雙疑問,“這位大人,敢問我是得罪過你麼?”
為何事事不肯饒人。
他捋捋胡子,哼哼一聲,“老夫就是看不慣水性楊花、心思歹毒之人!”
錦瑤瞪大雙眼,旋即恍然領悟,“我知道了!這位大人是因為有情傷,所以先入為主,無論發生什麼,都會認為是女子所為,對吧。”
她笑嘻嘻,但確實大失分寸。
氣得老爺子怒目圓睜,“你是什麼丫頭?老夫講話,哪有你個下人說話的道理!來人,拖下去,給我打三十大板!”
錦瑤莫名其妙,也隻有菩無雙知道,她是真的沒有陰陽怪氣,也是真的少根筋。
菩無雙暗暗歎口氣,局麵方被自己扭轉,卻比不過錦瑤的靈機一動。
出乎意料,竟然是乘以序開口求情。
“尚書左大人,實在是這廝不懂事,衝撞了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回去我必定好生教訓,還望大人宰相肚裡能撐船,放她一馬。”
他彎腰作揖,字字懇切。
就連何行舟也有些意外,多看了他幾眼。
這小子態度轉變得真快,方才還要喊打喊殺,如今為了家生丫鬟,也能伏低做小。
而乘以序自己知道,當他聽到有人說菩無雙水性楊花之時,內心居然升起難以言說的氣忿。
“哼!既然乘小將軍開了這個口,老夫也不得不賣他個薄麵。”
尚書左大人怒意稍減。
乘以序又是一通謝辭,餘光劃過菩無雙,卻見她正低聲告誡著錦瑤。
他鬆了口氣。
可人群中再次傳來聲音,“尚書左大人說得不錯,此事雖已證明菩無雙未曾給禮央下藥,那乘老夫人病狀,又是從何而來?”
“是呀。”“說得對……”
菩無雙漾起一抹淺笑,“依老夫人所言,我是因為被她撞破與李四的奸情,為怕事情敗露,才對她下毒控製。那麼,隻要可以證實我與李四之間清白,這裡是否不攻自破?”
“自然……”“不錯。”
“好。”菩無雙揚聲,“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