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消息,薑寧寧懵了好一會兒,道:“東臨不是那種人。”
相比於她的淡定,盧大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有理有據地分析:“外麵的女人和孩子都領回來了,有什麼不可能?”
“那女娃娃瞧著也就四五歲,算一算,你們夫妻倆正好分隔兩地五年之久,完全對得上。”
相處這麼一段時間,盧大嫂是真心拿薑寧寧當姐妹處。出了事這才第一時間跑來通風報信,為她打抱不平。
“剛才霍東臨親自打開車門,和那個女人有說有笑,可親密了。”
哐當!
蔡金花手中的盆打翻在地,綠豆滾得到處都是,氣得麵容扭曲:“好啊,孫女婿膽敢在外麵沾花惹草,看老娘不敲斷他的腿!”
巨大的聲響同樣驚動屋子裡的兩隻小團子。
“出什麼事了呀?”
團子們瞧見大人凝重的表情,小臉煞白。
眼看謠言即將被製造出來,薑寧寧歎了口氣,“東臨向來潔身自好,都先彆猜測,等他回來以後聽聽他怎麼說。”
“誒,行吧。”盧大嫂頗為無奈,攥緊手中的掃把,想著自己年紀大當姐的待會兒多幫襯點她。
有的時候她真的覺得薑寧寧哪裡都好,就是這個脾氣太軟和純善了。
等到霍東臨回到家,首先麵對的就是兩尊黑麵“門神”。
一左一右各自扛著掃把,眼神不善地盯著他,以及他身後的母女看。
廊簷下,還有粉雕玉琢的左右護法,保護在他們媽媽身邊。
四雙眼睛如出一轍的憤怒,仿佛他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
霍東臨一怔:“?”
剛要抬腳走進去,麵前突然揮過來一個掃把。
“她們是誰?”其中一個黑麵門神不客氣地質問道。
霍東臨頗有些哭笑不得,這才明白症結所在,連忙解釋道:“奶奶,他們是我救命恩人的家眷。那個恩人出了點事情,不放心妻女,這才送到咱們家暫住一晚上,明天就會給她們安排好新住處。”
蔡金花:“……”
盧大嫂:“……”
原來所謂出軌是個大烏龍。
兩人臉孔飛速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蔡金花不愧多活了幾十年,很是穩得住,自然而然地收回擋在孫女婿胸口的掃把,落在地上,彎腰打掃起院子來。
一邊嗔怪道:“咳,家裡客人不早說一聲,我好提前整治點大菜招待客人。”
老人家也是為了給孫女出頭,霍東臨自然不會拆台,巴不得多有長輩對寧寧好。
那雙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暖意,順著這話道:“對,都怪我沒事先通知。奶奶彆擔心,待會兒我就上鄰居家換點肉菜。”
“哈哈……巧了不是,昨天我家還吃剩半隻鴨子,待會兒便我兒子送過來。”盧大嫂訕笑兩聲,匆匆丟下一句話直接開溜。
背影快得跟有鬼追趕似的。
一家人關上門,霍東臨支走三個孩子,把事情前因後果說給薑寧寧跟蔡金花聽。
原來,就在警方準備逮捕江生那天。
有一夥人因為買了江家的魚吃中毒了,上江家大鬨一場。要不是警方及時趕到,江生估計就被他們給打死了。
經過審訊才得知,事先方瑜偷偷在魚肚子裡灌農藥。由於海魚打撈上來時就死了,江生才會看不出來魚被加了料。
那夥人是十裡八鄉的二流子,平時招貓逗狗人人嫌,也是拿錢鬨事。
江生主動跟警方離開,並且願意交待一切,條件是希望警方能保護好自己妻女。
於是霍東臨跟上級請示以後,這才帶著江生及其妻女一塊上島。
目前,江生昏迷不醒,軍醫正在全力救治。
薑寧寧聽完發出靈魂拷問:“江生不是方瑜二叔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霍東臨很無語的說:“這些年她被關家洗腦太深,說江生之所以能逃出農場,是因為向組織出賣她爸和爺爺。”
薑寧寧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方瑜這個人了。
認賊作父,愚蠢至極。
有些人腦袋長在脖頸上純粹是為了擺設。
“江生,準確的說方家,她們掌握關家的罪證嗎?”她腦子轉的快,關家之所以對方家趕儘殺絕,肯定是害怕他們抖露自己的秘密。
“方家當初被下放的罪名是什麼?”
“通敵賣國,與海外勢力勾結。”
薑寧寧感歎道:“說不定真正與海外勾結的是關家,結果被方家發現,反將一軍。”
霍東臨讚賞地看著她,他媳婦腦袋怎麼那樣好使,這麼快就能找到關鍵點。
那雙黑眸太赤裸裸,目光充滿愛意又無比灼熱。
旁邊不少人都在瞧著,紛紛露出打趣的笑容。薑寧寧耳根子止不住發燙,不滿地嗔了他一眼。
被媳婦瞪一眼,霍東臨眼神更愛了。要不是場合不對,估計他就要乾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桌子底下那隻手,也開始不老實地勾搭上她。
直至十指緊握。
“黃英姐,江工有跟你透露過什麼嗎?”薑寧寧問。
這個黃英還真不知道,認識丈夫的時候,他已經是縣裡赫赫有名的八級技工了。
要不是薑寧寧突然出現,這輩子估計到底她都不知道丈夫根本沒失憶,還隱藏許多秘密。
而且以前她還以為,薑寧寧是丈夫前妻生的孩子。
想到這裡,黃英臉孔微微羞窘,道:“他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著,怕我們母女倆被牽連進去。還有,”
“老江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對不起,你父親臨終前囑托他去看望你,他食言了。”
說完,她代替丈夫朝著薑寧寧深深鞠了一躬。
蔡金花心臟瞬間揪緊:“什麼意思?我大兒子不是死在洪水中嗎?跟你丈夫又有什麼聯係?”
“奶奶你彆著急,聽我說……”
霍東臨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才把江生與薑明之間調換身份的事情娓娓道來。
聽到大兒子被打撈上來,癱瘓的軀體像台報廢的銑床,蔡金花眼眶紅了。
大娃子從小脾氣就倔,村裡人說農村人農村娃,祖祖輩輩麵朝黃土背朝天。他不信,日日苦讀,考出全縣第一。
進廠後,師傅說他力氣不夠,不是乾技工的料,從早到晚手腳捆沙袋繞著廠子跑。
當他發現自己站不起來,再也走不回家的時候,心裡該多麼絕望?
後來再聽到他打翻煤油燈,親手把扳手交給江生,並且祈求他回去幫忙看看孫女時——
“嗚!”
蔡金花嗷一嗓子,眼淚洶湧往下掉:“還有一口氣,眼睜睜看著大火活活燒死自己,那該有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