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越來越近,崔槿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幾乎快要把嗓子跳炸了。
他想要扭頭去看霍東臨的表情,後腦勺那隻大掌緊緊按著他,根本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身側忽然傳來一聲貓叫,不多時老鼠發出慘叫的吱吱聲。
有什麼東西落到另一邊草垛,最後聲音徹底消弭。
那人便順著聲音最後出現的地方找一圈,什麼也沒發現,轉身離去。
就在崔槿想要鬆一口氣時,那人忽然重新折返回來。
這是個在反偵察方麵很警覺的人。
崔槿察覺到霍東臨那隻手繃緊了,開始琢磨著如何才能不拖後腿。
“彆看了,估計是夜貓,趕緊過來幫忙。”另一人壓低聲音招呼道。
顯然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那人朝著這邊瞧了好幾眼,又豎起耳朵聽一會兒,才真的折返回茅草屋。
兩人用樹枝把門閂封死以後,點燃一支煙,輪換著抽兩口,其中一人把煙頭對準茅草屋拜了三拜。
霍東臨臉都黑沉了,薄唇拉出諷刺的弧度。
既然做了殺人放火的事情,就彆怕所謂的鬼神之說。
隨著煙頭落到茅草屋上,汽油濺上火星子,瞬間騰起一條火蛇。
“不對勁。”有人道:“裡麵咋一點動靜都沒有?”
另一人不以為意:“給他們屋裡掛的艾草裡有迷藥,能醒來才怪。”
“你守著,我去扔桶。”
他提著水桶朝河邊走,打算毀滅證據。
霍東臨悄悄摸起身,跟上去。
留守那人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那人回來,心裡咯噔一響,意識到不對勁,撒開腳丫子就跑。
咻!
一道破空聲傳來,飛過來的石頭打在他的膝蓋上。
那人猝不及防往前麵撲去,發現中計,他張大嘴巴就要大喊。
一支槍突然頂上腦門。
“彆動!”
短短幾分鐘,整座茅草屋徹底被大火吞沒。
火光映照出旁邊那道英俊的冷麵,那人寒毛直豎,跌坐在地上:這下全完了。
與此同時,遠處的人看到熊熊燃燒的大火,以為計劃成功,四處呼喊:“著火了,快救人呐!”
霍東臨側首望去,眼神再次變深。
月亮落下,朝陽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
崔槿從臨時審訊室走出來,唇色有點發白。
這兩天就像是做夢一樣,本來以為是簡簡單單跟著霍東臨來找人,沒曾想居然協助破獲一樁大案。
主任辦,霍東臨在電話裡跟孫老彙報,“……根據農場主任等人交待,關家收買他們故意折磨方家人,讓他們做最苦最累的活。方家老爺子跟長子不到半年先後病死了。一年後,方寄北也受不了自焚在茅草屋中。”
“根據農場其他人回憶,十年前從上遊衝下來一個臉上有疤痕的男人,自稱是衢縣的八級技工,姓薑。在方寄北死後沒幾天,也離開了農場。”
“根據崔槿的側寫畫像,證實了方寄北就是江生,他假借薑明身份金蟬脫殼,隱姓埋名在小漁村生活。”
先前霍東臨懷疑過江生與薑明有關,但沒想到他的真實身份如此複雜。
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與薑明調換身份?薑明是自願的嗎?還是涉嫌殺人?
不管怎麼說,江生,即方寄北私自從農場逃出來,罪名隻重不輕。他在江縣所做的那些貢獻,僅僅能幫助減輕刑罰。
“老首長,我申請立刻把方寄北逮捕歸案,押解到軍區進行審問。”這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電話那端很快同意:“批準!”
由江縣那邊派出所先抓捕方寄北,霍東臨避免有意外,還是決定親自押送他上軍區。
為了避免他乾著急,孫老隱瞞薑寧寧使美人計的事情。
市區為了慶祝五一,大街小巷掛滿紅燈籠。
人人都拿出櫃子裡最好的衣服穿上,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一眼望去人頭攢動,五彩斑斕。
這種熱鬨的街景放在前幾年是完全沒有的。
“我的乖乖,還是大城市熱鬨。”蔡金花恨不得多生出一雙眼睛來。
等回去以後,跟村子裡其他老娘們儘情顯擺吹牛的素材不就有了。
“這次首都歌舞團會表演五個節目,地方上還貢獻一個樣板戲。”文秀英內部消息比較靈通,“也是為了慰問災後地區的百姓,才特例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過年都沒這麼熱鬨。”
年沒年味,節日不像節日,一點意思都沒有。
薑寧寧心中接話道:後世更沒意思。
年年春晚無聊透頂,煙花炮竹禁放,年輕人大年三十都在加班,才叫真的乏味。
不像現在的人,對節日憧憬期盼的可多了。一件新衣服、一頓大肉,就能滿足好幾天。
兩家人越往廣場走,人越多。
作為乾部家屬,他們都有入內場的票,且位置比較靠前。
在大門口檢票以後,按照票根號碼按照順序入座。
很多人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肩碰肩站在圈外,甚至有人爬到大樹上。
坐定以後,餘硯父子倆拎著一籃子東西過來,裡麵有綠豆糕和幾瓶汽水。
看到綠豆糕,滿滿臉色都綠了,覺得胃頂得慌。
“夏夏妹妹你彆吃,這是我媽媽做的。”狗蛋湊近夏夏耳邊,自以為說的很小聲。
“你說我媽為什麼不老老實實煮點土豆燉點白菜呢,非要變著花樣做些難吃的東西。”
文秀英氣得拿起一塊綠豆糕塞進兒子嘴裡,翻起白眼吐槽道:“放塊五花肉放你嘴巴裡都成餃子餡,瞧瞧你夏夏妹妹多文靜。”
狗蛋立馬雙手捂嘴,也不知道是怕夏夏嫌棄他話多,還是擔心文秀英給他塞綠豆糕多一點。
隔壁一家人打打鬨鬨,歌舞表演開始了。
不愧是首都歌舞團,表演動作相當專業,所有人看的目不轉睛。
也就在這時候,薑寧寧收到提示,跟文秀英和蔡金花交待一聲,跟著警務員來到後台。
有個身高腿長的女同誌等候多時。
一瞧,還是個老熟人。
之前霍東臨去體檢,就是安排了特種小隊的預備隊員孫麗紅來接她下班,薑寧寧對她的印象特彆深刻。
“小薑乾事你好,目標任務已經出現,你放心,我離你不會太遠,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薑寧寧上前回握住她的手。
那隻手掌心布滿後繭子,冷硬十足,充滿著爆發力,非常具有安全感。
於是態度更熱情了,“感謝孫同誌,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孫麗紅沒料到薑寧寧還記得自己名字,臉上笑容變得真切起來,難得溫聲安慰她:“這場行動在我們計劃之內,小薑乾事你彆害怕。”
簡單寒暄過後,薑寧寧從側門離開,按照孫麗紅給的既定路線,假裝在廣場上與霍斬棘偶遇。
沒有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霍斬棘長得白白淨淨,腳邊放個大紙箱子,在人群中很好找。
問題是,他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身子骨虛得很。搬了好幾次箱子才磨磨蹭蹭挪動十幾步,彆提多狼狽了。
跟他對接的兩個女人傻眼了,不知道該走,還是留下幫忙。
臉上嫌棄藏都藏不住。
就在這遲疑的瞬間,霍斬棘抬眼看到薑寧寧,手一滑,咚!箱子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