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看著朱高燧,心頭一歎,對朱高燧反而有些虧欠。
以往兩人一直在一條戰線上,如今他出海,相當於拋棄了朱高燧,讓朱高燧一人在大明,朱高熾鬥不過,滿朝都是朱高熾的人,甚至朱瞻基都有可能對朱高燧呲牙,其實挺難受的。
但朱高煦也沒轍,他不可能為了朱高燧而留下來。
朱高煦來到朱高燧身前,一手勾住朱高燧的臂膀。
“老三,我知道了,這事不怪你,你今後在大明,也不用擔心,有老爺子在呢,這天變不了。
至於那大侄兒,要是敢亂呲牙,你儘管還回去,不要什麼都忍著。
等過些年,我這裡要是不錯,到時我給老爺子上書,你也出來自己打一個藩地出來,何必在大明受氣。”
朱高煦心中其實挺期待的,世界其實挺大,容得下他們三人。
想是這樣想,但他知道,恐怕很難實現了,他出海,是因為他打消了朱棣的疑慮,但朱高燧可就不一定了。
朱棣北征需要人,朱棣是不會輕易放朱高燧走的,而且朱高燧掌握錦衣衛、北鎮撫司,知道得太多了。
尤其是朱高燧一人已經無法與朱高熾爭了,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朱高燧愣了許久,最終默然點頭。
“二哥,我知道了,放心吧,沒事的。
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朱高燧說完就走了,絲毫沒有留念。
來到自己的廂房,關上房門,朱高燧靜靜坐在椅子上,靠在桌子上的右手緊握成拳,整個人的神情越發的開始陰冷。
朱高燧的內心根本無法平靜下來,火氣反而越來越大。
“為什麼,為什麼!我真的比老大、老二他們差嗎!為什麼你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就這麼不重視我嗎!當初你是老四,如今我還是老三,怎麼會沒有機會呢!”
朱高燧很生氣,他們三兄弟之中,在他看來,朱棣是對他最為忽視的,如今朱高煦出海,他就這麼不配朱棣重視嗎?
想他掌管錦衣衛,為朱棣做著那些事,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全部都是他幫朱棣處理的。
越想越氣,臉色越發陰沉的朱高燧,片刻後卻是笑了,笑容格外的滲人。
“老爺子,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了!
老大,我可是要準備幫你了,你到時候可得感謝我啊!
老二,你不是在準備出海嗎,在等等我,你就可以不用出海了,我送你一個大造化!
老大老二,到時你們可一定得爭起來啊!”
朱高燧滿臉瘋狂,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腦海中不斷成型,不就是不讓他好過嘛,那所有人一起都彆過了。
朱高煦房內,完全無心去繼續關注朱高熾與朱高煦,而是第一時間派人回去讓韋達趕緊把銀子與珠寶帶回去,畢竟這可是錢。
又想了一會,沒有發現哪裡不對,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這日子可真不是那麼好過的,一天天的神經崩得緊緊的,真不知道老頭子和老大他們是怎麼過下來的。”
朱高煦揉著眉頭一陣感慨,都身為王爺了,每天還過得這麼累,他一時都不知道在圖些什麼了。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
“二叔,可以進來嗎?”
朱高煦看向門外,隻見朱瞻基一臉憂色,但又強笑著看向他,嘴角就像是用兩隻手指掰上去的一樣,假得不能再假。
朱高煦頓時樂了,朱瞻基竟然會主動來找他,難道是朱棣叫他?
“我道是誰這麼客氣呢,原來是大侄子,快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麼。”
“嘿嘿,二叔,那小侄就進來了。”
朱高煦看著朱瞻基輕手輕腳走進來,是真有點迷糊了,今天的朱瞻基很不對勁,表現得太懦弱了點,以往在他麵前,朱瞻基雖然謙謙有禮,但可不像現在,有點低聲下氣,附和他了。
但朱高煦也沒有過多去在意,對於這位油炸他的大侄子,朱高煦是真的生不出太多的好感來。
哪怕那些事其實是發生在原身身上,而且以後也不可能會再發生,但他就是好感不起來,哪怕後麵這個大侄子會成為皇帝。
“大侄子,今天你可是過於客氣了,說吧,是有什麼事?是不是老爺子叫我過去?”
朱高煦現在隻關心這點,能夠讓朱瞻基過來叫他,可見不是什麼小事,而且還不會是好事。
因為每次朱瞻基來叫他或者叫朱高燧,就沒有一次是好事,這已經成定律了。
朱瞻基看著朱高煦,沒有坐下,微微躬身。
“二叔,其實不是什麼大事,皇爺爺說侄兒膽子有些小,見了皇爺爺就打顫,皇爺爺讓侄兒來跟著二叔您學習。”
“嗯,嗯?你說什麼?”
朱高煦一時聽得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朱瞻基見著朱棣就打顫,是因為膽子小,所以朱棣讓朱瞻基跟著他學習?
但看見朱瞻基苦澀點頭,朱高煦頓時不樂意了。
“小子,你跟我說清楚,什麼叫膽子小就跟我來學習,意思是我膽子大咯?老爺子說我膽子大?”
“這個老頭子,他到底怎麼想的,你說說,我哪裡膽子大了?反而是他,一天天的就嚇唬我們幾個,他還好意思這樣說我?”
“不行,我得去找他好好說道說道去,憑什麼這麼汙蔑我,毀我清白,這事他要是不給我十萬二十萬兩銀子,不算完。”
朱高煦直接樂了,他在朱棣眼中居然是一個膽子大的人?他朱高煦膽子大?
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他要是膽子大,他都直接和朱棣吵起來了,前麵哪裡會被朱棣那樣嚇。
他要是膽子大,直接就去兵部、戶部搶錢搶糧了,還會什麼都在這裡跟他朱棣請示?還會等朱棣同意了才會出海?
雖然哪怕朱棣不同意也會出海。
但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在他麵前,他這次必須得再去找朱棣要點銀子,這才是真的。
不然他咽不下這口氣,憑白多了朱瞻基這麼一個跟班,他可教不起這個人。
“二叔,你先彆急,皇爺爺還有句話讓侄兒帶給你。”
朱瞻基努力的攔著朱高煦,他心中也是極為無奈,朱高煦不想教,他也不想來,但沒有辦法啊。
朱高煦借勢不再掙紮,而是看著朱瞻基,意思不言而喻:有話快說。
朱瞻基清了清喉嚨:“皇上口諭。”
朱瞻基說完,見朱高煦一動不動,朱瞻基瞪大眼睛眨巴著,他二叔怎麼不按流程來?
然而看著朱高煦還這樣看著他,朱瞻基無奈,不跪就不跪吧,他稟報的時候就當朱高煦跪下聽諭了。
按照正經流程,哪怕是朱高熾,隻要皇上口諭四個字一出,都得跪下來聽。
朱瞻基繼續開口。
“老二,咱知道你有想法,但你都得給咱憋著,咱的太孫跟著你學習,你給咱好好教,要是教不好,彆讓咱親自來找你算賬。”
朱高煦瞳孔一縮,腦海中隻有兩個字: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