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一大早從醫院趕到了家裡。
拉開了齊鳴的行李箱,一一檢查。
打開夾層隱秘的暗袋,老媽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信封塞了進去。
再三確定沒有漏掉的東西,從冰箱裡拿出來一袋速凍餃子。
常言道:“上車餃子下車麵。”
現在老爹還在住院,現包的話肯定來不及。但是為了討個好菜頭,餃子必須要吃的。
下完餃子,老媽把齊鳴叫起來。
看著他洗漱,吃完餃子。
老媽收拾完盤子,沒有洗,讓他們泡在水池裡。
兒子第一次出遠門,不能馬上收拾房間,要讓齊鳴的氣息多在房子裡多放一會兒。
吃喝完畢,齊鳴提著行李箱走在前麵。
老媽在後麵一遍遍囑托看好行李,拿好身份證,去了學校要好好學習等等。
嘮叨一直持續到出租車停在火車站外,齊鳴乖巧的一直傾聽,沒有頂嘴。
從櫃台上取了車票,是一張中臥的火車票。
左右看了一圈,齊鳴拿出手機給劉文斌發了在前廣場等他的信息。
老媽從手包裡拿出來一千塊塞進了齊鳴的手裡。
“外麵不是家裡,要吃好,彆餓著自己。等你爸好了,我們抽空來看你。”
齊鳴把錢收好,劉文斌也在父母的陪同下來到了前廣場。
本來劉文斌的父母是要親自把兒子送到學校,但是因為齊鳴一個人,劉文斌不想讓齊鳴難受。
和父母講明情況,覺得兒子自己鍛煉一下也有好處。
劉文斌的父母和齊鳴的母親站在進站口,兩位母親拚命揮動手臂,眼角不自覺的流下了淚水。
劉文斌說今天風大,沙子吹到了眼睛裡。
齊鳴沒有拆除他,當初自己第一次去學校,也是躲在沒人的角落偷偷掉了眼淚。
一直在父母的嗬護下長大,忽然就要開始相對獨立生活,都會有點不習慣。
“走吧齊鳴,再不走我就忍不住了。”
齊鳴點頭道:“走吧,寒假就回來了。”
兩人拉起了行李箱,走進了進站口,排隊等待過安檢。
“明明~”
“齊鳴,我好像聽見叔叔在叫你!”
“聽錯了吧,我爸還住院著呢。”
“不對,你聽!”
“明明!”
齊鳴心頭一震,回過頭,看見了穿著病號服的父親趴在進站口的玻璃上,拚命呼喊。
老媽和劉文斌的父母快步向老爹走來。
“你幫我看著行李!”
齊鳴跑出安檢口,從遠處繞行一圈,到另外一邊的出口而出。
一路狂奔,引來不少乘客好奇的目光。
“爹,你咋來了。”
“我兒子要去上大學了,我怎麼能不來?給,新手機!媽的,說好兩千三賣我,就低起價。差點害的我遲了。”
齊鳴看著沒拆封的手機包裝盒,老爹滿頭的大汗。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不會動那兩千私房錢,拖著傷口親自去取完,買了手機趕來送齊鳴。
病號服略長的褲腿,拖著一地泥汙,腳踝上全是已經乾涸的泥點子。
“爹!”
齊鳴一把抱住了老爹,內心從未有過的祥和平靜。
老爹感受到兒子的身體已經強壯,自從這小子上初中。父子倆再沒擁抱過。
“好了明明,彆誤了車。到了學校好好學習,有空多給你媽打打電話。”
“爸,好好回去養病。寒假回來咱倆好好喝兩口。”
齊鳴衝著老爸微微一笑,又對著老媽揮手後走進了車站。
父親上輩子為了自己的幸福舍棄生命,現在又完全不顧刀口,隻為了送自己一程。
這份愛,齊鳴牢牢的銘記在心,一刻也不敢忘記。
“你哭什麼?”
劉文斌手裡拿著安檢小姐姐遞過來的紙巾,毫不掩飾的嚎啕大哭。
“叔叔太爺們了,真感人啊。”
“你叫我爹,我也買個手機送你。”
“滾,老子是你爹!”
為了方便說話,齊鳴用自己中鋪的位置,和劉文斌車廂裡的一位大叔換了狹窄的上鋪。
好在劉文斌買的是下鋪,兩人可以坐在下鋪上閒談。
這輛列車從蘭河市開到津海需要18個小時,路途漫長。
劉文斌從書包裡拿出來一盒撲克,叫上對麵的大媽,三個人玩鬥地主。
一直到晚上五點多,肚子餓的受不了,劉文斌才收了撲克去泡泡麵吃。
齊鳴隨便吃了兩口麵包,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幾分鐘後,劉文斌端著泡麵回到車廂。
隻不過,後麵竟然還跟著王玲。
“齊鳴,沒想到咱們竟然在一輛車上。”
“是挺巧的。你也是一個人?”
“我爸媽送我來的,不過範雨琪也和我們在一起。這下好了,我正愁雨琪一個人怎麼去報道,你可以幫幫她了。”
“我可沒答應。”
王玲皺起了眉頭,拉著正埋頭吃麵的劉文斌道:“劉文斌,你說說齊鳴還算男人嘛?人家姑娘一個人去報道,他都不幫一下。”
劉文斌把嘴角的麵條吸進嘴裡道:“範雨琪也是一個人?你們不是一起嘛?”
“雨琪的爸媽在南方,她二叔又忙著來不了。我爸媽要在津海住幾天,下了火車我們要先去親戚家,第二天才去報道啊。”
聽到這話,劉文斌也開口道:“沒錯,我也覺得你應該幫範雨琪去報道。拋開彆的,大家三年同學也應該互相幫忙。”
好你個聖母劉文斌,現在還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了。
“好吧,下了火車我在出站口等你們。我和範雨琪一起去報道!”
“ye!這下好了。你們等等,我去叫雨琪過來,我帶了大富翁,咱們一起玩!”
“彆去!”
“快去!”
齊鳴看著劉文斌道:“還快去,你信不信我告訴李潔你火車上和彆的女生玩遊戲。”
劉文斌滿不在乎的道:“告去,反正你也在。再說,家長都見了,你老躲著乾什麼?”
“我這不叫躲著,是不想和她有太多接觸,讓她又有什麼錯覺!”
兩人拌了幾句嘴,王玲果然帶著範雨琪來了。
隨便打了招呼,王玲在劉文斌的床上鋪開了大富翁的地圖,把遊戲紙幣分發給另外三人。
“開始吧,我先搖骰子!齊鳴,你往雨琪那邊坐坐,你們兩個大男人要擠死我啊。”
一直玩到晚上九點半,乘務員說要熄燈了。
王玲才不情願的收了遊戲,帶著範雨琪回到了自己的車廂。
這期間,除了遊戲內必要溝通,齊鳴和範雨琪兩人都沒說話。
爬到上鋪,齊鳴打開新手機玩了兩把貪吃蛇後打算睡覺。
感覺到腳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齊鳴猛地半坐起來,看見了往上爬的範雨琪。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這乾啥?”
“王玲她爸打呼太吵了,我睡不著。陪我說說話好嗎?”
“等等,我穿件衣服。”
從上鋪爬下來,劉文斌腦袋塞進被子裡睡得正香。
齊鳴和範雨琪來到了車廂間的連接處,對立而站。
“齊鳴,謝謝你答應王玲送我去報道。”
“順路而已,沒關係的。”
“這個假期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做錯了。我隻不過是想讓初戀變成一輩子的愛情,所以想考驗你。不過,這麼做對你確實不公平。咱倆在一起大學,以後機會還很多的。”
“你沒錯,隻不過我不適合你。你說的對,大學裡優秀的男生很多,你會找到合適的。”
“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嘛?”
“是的。”
“那為什麼高中三年,你總是會在我桌箱裡塞棒棒糖,幫我打水帶早飯!而且你書包裡一直背著一把傘,每次下雨你都讓給我。”
“所以我總是感冒!那個時候我承認自己很喜歡你。但是,人都會成長,有成長就會改變不是嗎?”
範雨琪苦笑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麼。
無力感在渾身蔓延,她說:“我去睡覺了,明天見!”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