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鳴被八點的鬨鐘叫醒。
洗漱完畢後順手拿了一塊老媽放在餐桌上的饅頭叼在嘴裡。
一邊嚼著饅頭，一邊穿鞋。
“眼看成績都出來了，你每天早出晚歸的比我都忙，是不是在外麵學人上網去了？”
齊鳴早就想好了說辭，從兜裡掏出來五百塊錢，有零有整。
“媽，我在工地上找了打雜的活。一天二十，這是我這幾天賺的。你沒發現我都曬黑了嘛。”
老媽一聽兒子辛苦掙錢，原本隻是小麥色的皮膚瞬間在她眼裡變成了黑疙瘩。
“你這孩子，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你。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學，安心讀你的書。掙錢，等畢業再說。”
老爹提著鞋子道：“嘿，這才是男人。要我說鍛煉鍛煉也好，知道掙錢的辛苦了以後就會攢錢了。”
老媽思索一陣，把錢又揣進了齊鳴的兜裡。
“你爹說的有理，這錢你自己拿著。攢起來，上大學前讓你爹給你添錢買個好手機。”
從家裡出來，齊鳴騎著車打算把最近收的錢存到銀行去。
剛到銀行門口，齊鳴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到齊鳴後，瞬間就撲了過來。中年人的大肚子像是懷了八個月一樣，頂的齊鳴一個趔趄。
範俊澤陰魂不散啊。
“大師，大師。這幾天我到處找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彆叫我大師，聽起來像江湖騙子。我這幾天很忙，而且股票沒有到拋售的時候，你不用急，等著就行。”
“不，不是這個。我知道你一定是看不上飯館裡的菜，剛好我媳婦做的家常菜味道不錯。你一定要賞臉，去家裡坐坐。”
範俊澤邊說邊要上手，齊鳴想對付兩句開溜，卻發現這貨竟然抓住了車把。
“大齊老弟，這兩天那支股長得人心發慌。我占了這麼大的便宜，你要是連頓飯都不吃，我實在是心裡下不去啊。”
你是不從我嘴裡多套點東西出來你心裡才下不去吧。
“你鬆開，我去。”
“好的，明天晚上我去那兒接你。”
“六點吧，幸福裡小區門口！”
“好嘞，您慢走。騎慢點，小心前麵那個坎有點高！”
齊鳴從街角消失，銀行存完錢的超市店長踩著高跟鞋走出來道：“範總，剛才那小孩是家裡親戚？我好像見過，老來超市買東西。”
“不是親戚，是大師，是哥的財神爺啊。”
“看那個樣子，也不像有錢人啊。”
範俊澤撇了一眼店長，開口道：“你懂什麼，以後看見他去店裡。都客氣點，按進價給他賣。”
？？？
因為臨近期末，學校那邊吃飯的學生越來越少。
老何現在膽子越來越大，索性每天強行給齊鳴把盒飯放到了150份。
這就是六百塊錢的量，齊鳴沒有大包大攬的一口答應下來。
依舊提前給老何四百塊，剩下的按賣了多少付多少的錢。
拖著多了一倍量的小推車，齊鳴把它們放在了大爺的門衛室門口。
大爺看著摞成小山的盒飯，開口道：“今天怎麼做了這麼多？不好賣呀。”
“沒事大爺，賣不掉就算了，今天家裡做多了。”
齊鳴到現在都沒有把盒飯的來源告訴彆人，問起來都是說家裡做的。
主要是齊鳴不想因為這件事出什麼意外，導致老何失去了工作。
畢竟他有三個兒子要養活，以他的心態要是沒了穩定工作估計會愁死。
“今天拿來這麼多？剛好，項目部所有人各來一份。”
張經理剛巧外出回來，看見成山的盒飯堆。
今天要開會，下午就要抓緊整改。
上午去公司開會，過兩天市裡的相關主管單位會來工地檢查。
聽說這次是省裡牽頭，要嚴抓各個工地的質量和安全。
所以整改迫在眉睫，剛巧齊鳴今天拿來的盒飯多，大家隨便對付兩口抓緊開會。
當然，開口的是張經理。付錢的自然是下麵的包工頭了。
一個帶著金鏈子的光頭中年人塞給齊鳴400塊錢，帶著人拿走了五十份盒飯。
看來，張經理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借彆人的錢走自己的人情，怪不得人家能當項目經理呢。
那邊盒飯吃的差不多，等著齊鳴這邊盒飯也賣完了。
揣著一千二百元，齊鳴美滋滋的被張經理叫進了會議室，開始開會。
偌大的會議室裡坐滿了人，大多數都點著煙。
整個房子裡像是起了大火，熏的人直流眼淚。
張經理坐在最裡麵，把自己旁邊的位置留給了齊鳴。
“我先說兩句。”張經理先開口。
“咱們都是從農村蓋土房子出來的，一直到蓋六七層的居民樓。”
“都是兄弟們一步步摸索，學習中闖出來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要現代化，不能再躺在老思想裡吃老本。”
“這次承建高層，遇到的問題我就不多說了。老板發話了，進度和質量不過關，在座的包括我都一起卷鋪蓋回家。”
“話就說到這，小齊，你把圖紙和相關問題給大家交個底。”
齊鳴還沒說話，一個穿著工作服，看起來五十多歲曬得和非洲人一樣的男人開口道：“張經理，你也說了。那麼多苦日子都是兄弟們用血汗拚趟過來的，你找個賣盒飯的小子在我們麵前說這些，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張經理皺著眉頭開口道：“有什麼話完了再說，現在先聽！”
齊鳴按昨天的檢查問題，以及圖紙上出現的問題一一列舉，解釋。
剛開始有人持有不屑的態度，隨著齊鳴的詳細解說。
所有人都麵色凝重，雖然心裡不服。但是都不得不承認這個賣盒飯的小子有點東西。
一切解釋完後，齊鳴開口道：“張經理讓我出個方案，那我就直說了。接下來，兩天。人歇機器不能歇，所有工藝嚴格執行，不合格的就返工。所有工序全部排查一遍，形成書麵材料。”
“啪！”
剛才對齊鳴就意見很大的“非洲人”猛地一拍桌子道：“小東西，你說什麼？所有工序排查，返工。那要耗費多少人力？就算我同意，工人也不會同意！”
齊鳴開口道：“請你好好說話！那是你們的事，我提我的意見。至於怎麼執行，和我沒關係。不過，到時候查出來有問題，你們不會後悔就行！”
非洲人不屑一笑道：“難道他們能把埋在土裡的基礎挖出來看？破開混凝土牆看裡麵的鋼筋？”
齊鳴道：“如果沒有書麵資料和佐證，他們會的！”
非洲人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開口道：“我乾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荒唐的事情！”
“就是，哪有這麼檢查的，那不是故意找茬？”
“我看是這小子胡說八道！以為不知道從哪兒死記硬背了點東西，就跑來充大頭！”
看著下麵人議論紛紛，齊鳴看了一眼張經理。他把自己的話全部記在了本子上。
反正自己就是拿錢，把知識售賣出去。完全犯不上和他們爭執什麼。
你和一個人講他沒見過的東西，他反而會用陳舊的觀點恥笑你的天方夜譚。
“張總，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我就先走了！”
“好的，我桌上還有幾張圖紙，你拿回去改一下。”
等齊鳴出了屋子，張經理開口道：“到底是個娃娃，說話沒啥分量。”
眾人以為張經理也覺得齊鳴在胡說，都鬆開一口氣。
可張經理忽然話風一轉道：“都t給我執行，誰乾不了抓緊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