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看山見狀,立刻一個箭步衝過來。
阮青雉身後仿佛長了眼睛,察覺到他的動作,冷聲道:“彆動。”
李看山遲疑一秒:“嫂子,你……”
阮青雉麵無表情地拔出銀針,對準男人的肩胛骨再次飛刺進去,銀針在她的操作下,針尾微微震顫。
幾秒後,她拔了針,淡淡開口:“把他翻過來吧。”
她走到洗漱架旁,俯身洗手。
李看山趕緊過去檢查沈戰梧還有沒有呼吸,可到了近前看到傷口後的瞬間,他表情無比震驚地抬起頭,看了眼阮青雉的背影……
怎麼會這麼神奇!?
那麼長那麼粗的一根針紮進腦袋裡,竟然一點血都沒流。
甚至傷口創麵,小到幾乎看不見。
李看山下意識看向托盤,那根銀針安靜躺在透明液體裡……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
才確定自己真不是在做夢!
李看山壓下心中的微妙,趕緊給沈戰梧穿好衣服。
剛蓋上被子,昏迷中的男人緩緩地睜開眼睛,室內光線太強,晃得他眼底微疼,不適應地蹙了蹙眉頭。
沈戰梧先看了眼窗外,又偏過頭,看向床邊,凸起的喉結動了下,開口虛弱地問道:“幾點了……”
男人嗓音有些沙啞。
李看山身體猛地一怔,順著聲音低頭看去,視線剛好對上沈戰梧複蘇的雙眸。
他眼圈頓時泛起層層紅痕,俯下身湊到近前,又驚又喜地問:“副營長?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副營長?你怎麼不說話啊?不認識我了?我我我…我是看山啊……這是幾?”
李看山唇抖得厲害,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男人眼前。
沈戰梧沉默看著他:“……”
李看山見男人不說話,一顆心瘋狂下墜!
完了!
副營長這是瞎了啊!
李看山無法相信這個事實,雙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他不死心,又重新伸出兩根手指舉到男人麵前,哽著嗓子,小心翼翼地:“副,副營長,你再看看,這,這是幾?”
沈戰梧怕自己再不說話,這小子會從一問到十。
他蹙眉:“吵死了。”
話音落下,李看山瞬間淚奔。
身後的林如珍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趕緊擠開他,側身坐在病床邊,激動地握住男人的手:“戰梧,你總算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害得我幾天幾夜,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沈戰梧把手抽出來,放進被子裡,沉聲道:“林軍醫,請你自重!”
林如珍見他這麼抵觸自己,有些氣憤:“戰梧,我為了你,第一次動用了家裡的關係,求了遠在京都的伯伯來給你治病,我付出了這麼多,你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讓我自重。”
“沈戰梧,你有沒有良心啊……”
沈戰梧扭頭看向窗外,麵無表情地說:“林軍醫,你在這影響不好,趕緊走吧。”
林如珍沉著臉,一言不發看著他。
李看山雙手抱在身前,嘖嘖了兩聲:“林軍醫,飯要吃飽,話要說清。”
“副營長昏迷的這幾天,一直是我在病床前守著,你可是今天中午才過來的,再說了,我們副營長又不是你伯伯救醒的,他不是還在趕來的路上嗎?”
林如珍下意識看了看沈戰梧,理直氣壯道:“難道我沒求人辦事嗎?”
李看山癟了癟嘴,懶得爭論,他湊到床邊,咧嘴笑起來:“副營長,你肯定猜不到是誰救了你!”
沈戰梧眉頭微微挑了挑。
是誰?
李看山側身讓開:“當然是嫂子啦!”
沈戰梧轉過頭,疏冷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看過去,落在阮青雉身上。
夏日午後,明媚的陽光鋪滿整個病房,將那抹瘦小的身影溫柔籠罩,女孩很瘦,薄薄的一片,巴掌大的小臉柔美又素淨。
脖頸的皮膚在陽光下,瓷白細膩。
如一柄絕美如意。
忽然,有一滴透明的淚,自上而下悄然滑落,在這塊玉器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濕痕。
她在哭…?
沈戰梧視力極好,望著這滴淚,漆黑的瞳眸微顫,視線下意識向上尋找,直到與女孩柔軟的目光相對,才堪堪停下——
她雙眼通紅,眼中蓄滿一層氤氳水汽,咬著唇,靜靜地看他。
這一刻,時間好似靜止,被無限拉長的一瞬。
他們無聲對視。
李看山說完話,一扭頭,看見阮青雉柔弱到破碎的模樣。
下巴都要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