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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逃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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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聽聞此事了。」安慧心這話令他眉頭一皺。

自與張明遠交好,旁人對他一舉一動皆投以過分關注,縱是瑣事亦難逃耳目。

這月餘來如芒在背的滋味,著實令人不快。「齊教習還誇你進境神速呢。」

是啊——直至發覺張明遠插手,這份讚譽便成了那人的又一件奇事,再無人提及他林昭然的天資。

仿佛張明遠定是身懷什麼秘傳心法。

當然,他絕非耿耿於懷!

「進境神速,是麼?」林昭然語帶譏誚,「那你覺得張明遠這般能耐,根源何在?」

「這個說來荒唐」她躊躇道。

他揚手示意但說無妨。

這月來坊間對張明遠的猜測千奇百怪,有說他是吞食人腦獲取智慧的,有說他是上古大能轉世的——橫豎不會比這些更離奇。

「時光延展。」她猶豫片刻,終是吐出四字。

林昭然睫羽微顫。

安慧心啊如此接近,卻又如此遙遠……

「尋常加速術法豈有這般神效?」林昭然搖頭:

「張明遠如今修為至少已達三境術士之境。依我看,他留在學閣不過圖個樂子,好顯擺才學罷了。」

「我也瞧出幾分。」安慧心瞥了眼遠處眾星拱月的張明遠,「但我指的不是加速術。你可曾聽聞『玄室』?」

見他搖頭,她壓低聲音:

「傳聞如我暴風聯盟這般的大國,皆設有能扭曲時光的修煉秘所。入內修行數月,外界不過彈指一兩天。」

林昭然眉峰驟挑。

若當真如此,諸國早該借此大批培養高階術士,何以修真界至今未見端倪?

「終歸是謠傳罷了。」她忙補充道:

「介於市井奇談與陰謀論之間。我有個癡迷此道的友人,堅稱青雲城地底就藏著這麼一處玄室,需依托靈脈巨量真元維係。」

「而九淵正是最大的靈脈所在。」林昭然若有所思,「既如此神效,為何秘而不宣?」

「據傳玄室限製極嚴。」她解釋道:

「至於遴選標準,才是陰謀論最盛之處。尋常說法是專為培養暗衛所設,離奇些的傳聞就更荒誕了」

「倒是彆致的說法。」林昭然故作沉吟。

這猜測遠比市井流言接近真相,但他斷不會說破——即便戲言亦不可。

她既信此荒誕傳聞,若聞實情恐怕更會當真,眼下徒增尷尬。

或許下次回溯時可嘗試說服她?

此事值得斟酌。

「但若張明遠當真在玄室苦修經年,為何形貌未改?再者,憑何允他使用此等秘所?」

「未必真要耗上數年。」安慧心道:

「他所展露的術法也算不得如何精深。若有明師指點,數月特訓或可臻此境。縱使真過了數載光陰,亦有駐顏丹可保青春——對年少者尤具神效。」

林昭然驀地心念電轉。

張明遠雖愛賣弄,卻從未真正展露過入侵時那般駭人修為。

若他當眾施展過那等術法,安慧心斷不會以「不算精深」輕描淡寫帶過。

或許這正是其高明之處——「突飛猛進」尚在世人接受範圍內,若直接展現大能手段,怕是要惹來無窮麻煩。

張明遠的張揚,莫非全是精心算計?

「至於為何是他?」安慧心繼續道:

「他終究是張氏世家最後的血脈。當年張家勢傾朝野,非止富可敵國。

縱如今式微,暗中人脈未必儘斷。

家族複興全係於他一身,保不齊是其監護者行險一搏,欲將他培養成中興之主。」

地麵猛然震顫,不及喘息間,震耳欲聾的爆響轟然而至。

雕花窗欞咯咯戰栗,幸未迸裂。

宴廳內死寂如墳,唯有遠方斷續傳來的悶雷聲撕扯著眾人的神經。

「這這是?」安慧心顫聲問道。

驚惶私語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林昭然忽覺平日令他煩厭的嘈雜心念,此刻竟化作滔天懼意壓頂而來。

陌生情緒如潮水侵蝕靈台,他咬舌強撐,心中駭然——上次襲城之劫中,何曾有過這般異狀?

一刻鐘過去。

雲墨心與齊戎仍在角落爭執,全無登樓查探之意。

林昭然暗自驚疑:上回他昏厥時間竟比預想中長得多?

「昭然?」安慧心第五次——或第六次——喚道,「你麵色煞白,不若我去尋——」

「無礙。」他強抑心神道。

爆響雖止,人群反愈躁動。

恰在此時,雲墨心終於越眾而出,顯然也察覺到了情勢危急。

「諸位稍安勿躁!」雲墨心立於樂台上,借擴音術法朗聲道:

「我與齊教習即刻登樓聯絡城中衙署,必當查明原委。還望諸位留候片刻。」

此言非但未能安撫眾人,反令場麵愈亂。

有些弟子見她轉身上樓,當即不顧警告奪門而出。

林昭然倒不苛責——之前的回溯中的自己正是如此。

所幸那詭異壓迫感已消退,複歸為尋常煩厭的心神擾動,他長舒一口氣。

「昭然兄。」張明遠這家夥偏偏挑這時候來搭話:

「真是熱鬨啊,對吧?你把安姑娘哄來作伴了,可喜可賀!沒想到你竟偏愛年長的女子。」

「我隻比他大一歲而已,」安慧心忍不住辯解,目光飛快地瞥了林昭然一眼,見他無意指出是她主動邀約,這才鬆了口氣。

林昭然強忍翻白眼的衝動。「你那兩位女伴呢?怎不引見?」

若想以此言擠兌張明遠,怕是要失望了。

但見對方從容笑答:「她們先行歸家了。眼下這光景,走了也好。」

「方才究竟發生何事?」林昭然試探道。雖知難獲實言,姑且一試。

「很快便知分曉。」張明遠朝樓梯方向一指。

雲墨心正與數名弟子交談,林昭然認出其中有慕容雪等人。

「她在與何人商議?」安慧心問。

「各班的課業執事。」林昭然道,「我認得的幾位皆是。」

進展遲緩得令人心焦。

雖說對學閣不應苛求,但這應對襲城之劫的舉措實在拙劣。

至少該著手疏散人群,或組織防禦才是。

雲墨心與齊戎竟似未察事態嚴重。

待課業執事們領命散入人群,林昭然即刻明其用意——正按班級整隊。

他辭彆安慧心,隨張明遠歸列。

慕容雪肅然宣令:學閣將動用有限傳送陣法優先送走外邦使節,眾弟子則需經地下密道徒步前往避難所。

教習們另有要務,帶隊之責全落在課業執事肩上。

林昭然側目窺探張明遠神色,隻見少年麵沉如水。

「時辰到了。」對方低聲自語。

不祥預感如陰雲壓頂。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察覺危機的竟是雷琳。

不知她如何預知冬狼來襲,竟比狼群現身早了一刻鐘示警。

雖有不少弟子將信將疑,但大多數人寧可信其有。

整個隊伍加速向那通往避難所的圓柱形塔樓湧去。

可惜終究未能趕在冬狼殺至前抵達。

林昭然雖非行伍出身,不通兵法,但見眾同門遭遇狼群時的反應,仍覺愚不可及。

人群瞬間四散,距離地宮入口較近者尚知疾奔而去,餘者卻各自尋最近處躲藏。

他聽見張明遠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要眾人莫要分散,卻無濟於事。

「該死!」眼見慕容雪要衝向附近宅邸,他一把扣住其手腕,指向地宮。

本想細說緣由,卻知時不我待。

鬆手疾奔時,隻盼她能心領神會緊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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