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黑瞎子的半張臉隱在窗戶後麵,打量著樓下四處搜人的衛兵。
時間倉促,隻來得及離開療養院,暫時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先讓傷號養傷。
他一扭頭看見張起靈身上一處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嘖嘖”了兩聲:“你們張家真挺牛逼的,都這樣了,啞巴你還能活著呢?”
語氣真誠,瞎子是真的震驚他們的恢複能力,兩天前瞎子和張起靈隨便偽裝了下,在樓下登記處填了個假名混進來,張起靈幾乎是一到房間裡就暈了過去。
黑瞎子這才發現人一直在高燒,瞅了兩眼突然顯現出來的紋身,除了好奇之外,還擔心這啞巴死了。
好不容易救出來的,這要是出事了他怎麼跟謝淮安那小子交代啊。
但外麵人盯得緊,又不能出去買藥,瞎子隻能給他接點涼水降降溫,但沒想到,這人恢複力挺好的,居然挺過來了。
張起靈纏繃帶的手不停,這兩天,他幾乎是一睜眼就能聽見一道聲音在耳邊持續的嗡嗡,如今也算是能練出選擇性失聰的本領。
對於這瞎子的話,百分之八十都可以當做沒聽見。
黑瞎子見那啞巴不理自己,聳聳肩又接著往外看去,這啞巴也忒沒意思了點,算啦算啦,瞎子他還是看著點樓下的衛兵。
突然目光被雨裡打著傘的另一個吸引住目光,瞎子笑意淡了些,隨即有些警惕。
張起靈察覺他的動作,也迅速警戒起來,哪怕身上帶著那些深可見骨的傷,手裡的刀也握的極穩。
“怎麼了?”
瞎子皺著眉不動聲色的朝樓下看去,沒輕易探頭:“外麵街道上有個人打著傘朝這邊過來。”
若是尋常便也就罷了,但如今冷清的街道上,衛兵四處巡邏,一個閒來無事的普通百姓下著雨還在街上就顯得有些不對了。
這個人有問題。
寬大的傘麵將傘下的人遮了個嚴實,什麼都瞧不見,似乎沒什麼異常。
但格爾木這兩天衛兵四處搜人,尋常家的百姓根本不敢在街上出現,這人就很可疑了。
“係統,你確定那倆人在這兒?”一個大叔模樣的人嘴角抽搐的看著麵前這一家最大的旅館。
瞎子和小哥終於還是瘋了嗎?外麵一堆人四處搜捕,他倆還這麼光明正大的找了間旅店住?
【不是你說的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沒見你鋌而走險的少啊,他倆這不挺聰明的?】係統似乎並不驚訝於這人的外貌變化,隻是語氣日常的說話。
原來此人竟是謝淮安。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謝淮安他次次都是給自己留了餘地的啊,但樓上那倆就兩條小命,真敢造啊。
中年模樣的人將手裡的傘抖了抖放在旅店外麵空水的地方,抬腳走了進去。
店裡的老板因為街上的衛兵四處竄,這幾天來住店的人少的可憐,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心裡憋屈又不敢上街跟那群人硬剛,隻能委屈的在店裡撥著算盤珠子。
如今又瞧見個客人,連忙招呼進來。
“您要住店?”
謝淮安“嗯”了聲,那店老板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隨手給他找了個本子登記:“您登記一下,我去給您開房。”
謝淮安接過他遞來的筆,目光落在姓名那一欄上。
店老板給他拿了房間鑰匙,領他上了二樓。
屋內原本朝窗外打量的人,在看見那人進了這家旅店,警惕心也沒放鬆下來。
看樣子那人不是本地的居民,才出現在街上。
可即便如此,這兩日來住店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每進來一個,黑瞎子都要警惕一番。
他靠在門邊,聽著腳步停在隔壁的位置。
木房板並不隔音,隔壁“吱呀”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先生,真不是我說,這方圓幾十裡,就數我家的店住著最舒服了。”
又似乎察覺店裡的冷清,後半句壓低了聲音:“您彆瞧著我們這兒人少,還不都是外麵那群人給鬨的,非說有叛黨,已經接連搜了好些天了,您也少出去較好。”
謝淮安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接過他遞來的鑰匙:“有勞了。”
聽見人進入隔壁後就沒了聲響黑瞎子給張起靈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沒事。
“應該隻是過路的旅客,問題不大。”
樓下店老板哼著小曲,樂嗬嗬的又賺一個,拿了剛才給那位先生登記的小本上,看著那三個字微微嘟囔了聲:
“謝景時?名字起的倒是有文化,比起前兩天來的兩個人好多了,一個叫王鐵牛,另一個徐二蛋。”
吐槽了一番後,店老板合上了登記的本子,繼續百般無聊的撥著被磨的鋥亮算盤珠子。
謝淮安開了個房,打量著屋子,三兩步過去開了窗,窗外新鮮的空氣夾雜著雨水的潮濕,看著就讓人心生高興。
往床上一坐,木板床吱呀呀的響了一聲,想起那店老板說的方圓幾十裡他家的店是最好的,謝淮安不信邪,又挪了挪位置,還是吱呀呀的響。
謝淮安:附近旅店都沒人了是吧?
係統察覺他的嫌棄,沒好氣地說,【你也彆嫌了,這裡就算再好,那也是跟你所處的後世沒法比,你那兒是什麼條件?在這兒,這樣的環境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彆嫌了。】
謝淮安無處反駁,這話說的倒是真的。
“小哥瞎子都在隔壁呢吧?”
【對,你收拾收拾,見個麵確認一下安全趕緊離開,如今距離組織找人去張家古樓沒多少時間了,你不鬨出點動靜,他們是不會讓你接觸的。】
謝淮安心裡算著時間呢,不擔心係統說的,隻是跑到廁所對著鏡子,打量了下自己現在的模樣。
確認和從前看不出什麼破綻後,才去了隔壁,敲響了那兩人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