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月兒和往常一樣起床、洗臉、刷牙、吃飯、上學……好像和往日裡沒什麼不同,就是來到外公外婆住的房子那,月兒的眼睛和心思似乎就跟著這個房子跑了。但是為了不影響自己學習,月兒還是咬咬牙,集中注意力,馬不停蹄地趕往學校。
自從上次雷伊出麵護著月兒之後,那位莊同學似乎消停了,班裡也沒什麼人找月兒的茬子,月兒終於能安安靜靜學習了。雷伊坐在教室後麵的櫃子上,看著月兒專注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雷伊本想繼續安靜享受著人類世界的日子,正想愜意地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忽然他聽到了蒼穹中傳出的厚重的鐘聲。
雷伊一驚,這是神界給自己發出的信號,通知自己回去。這是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這個鐘聲聽起來格外急切?難道……雷伊神色一凜,心中有了猜測,他隻得來到月兒身邊,和月兒說明了原委之後,便匆匆離去。月兒瞟了一眼雷伊離去的方向,心裡澀澀的,有些發苦,但她還是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繼續學習。
雷伊迅速來到通往神界的大門,雙手輕輕抵住大門,巨大的雷神之翼在刹那間從雷伊身後展開,金色的光芒在瞬間照耀了這漆黑的宇宙,宇宙中所有精靈仿佛都在同一時刻感知到了這股力量,心中升起一種本能的恐懼;大門仿佛感知到了雷伊的到來,這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門內散發出另一種聖潔氣息。雷伊離開寄宿體,雷神之翼一振,便急速朝門裡飛去。至於寄宿體,神界自然有專人保管和處理。
“青黛,出什麼事了?為什麼急著將我喚回來?”幾個呼吸間,雷伊就來到了青黛這,寒冷的冰雪讓雷伊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種由青黛力量幻化而成的寒冰,無論是誰來到這,都會感覺到一股濃重的寒意,能力稍弱者,在步入青黛居住範圍之內都會在瞬間變成冰人。
“雷伊,剛剛收到消息,封印在不停地鬆動。宇宙之父想問你月兒在人類世界有沒有什麼異常。”青黛手中凝聚出一根細小的冰錐,深色凝重。
“月兒幾天前體內的能量紊亂過,我曾經幫她引導過能量。”
“能量混亂……能量混亂……”青黛不停在房內踱著步,“難道是因為她受到了什麼刺激?但是你沒以真身麵對月兒,她怎麼會……”青黛不理解,為什麼雷伊明明沒用真身出現在月兒麵前,月兒還是會受到雷伊的刺激。青黛沒有經曆過情愛,她自然不懂,有的感情,隻要一眼,就足以;有的默契,隻要一眼,就足以。雷伊和月兒一起經曆了那麼多次生離死彆,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對方的一舉一動是如此的熟悉?那可是刻進骨髓裡的記憶啊。
“青黛,現在有沒有需要我做什麼的?”雷伊開口詢問。
“有,宇宙之父的意思是,現在混沌之力急速回流進月兒的身體,封印已經鬆動了;但是神界沒有任何人能夠加固封印,你需要去守住月兒,防止她出現意外。”青黛收回冰錐,看了眼雷伊,“如果這次魔界進攻凡界,你就是神界指派去凡界幫助他們的精靈。神界不能去太多的精靈,這次你可能要獨自應對了。”雷伊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你和戰神聯盟其他成員交待一下吧,若是到時候你應付不了……恐怕還得讓你們戰神聯盟一起出動,解決這次麻煩。”青黛望向遠處的雪山,那座雪山矗立在那已經很久了,青黛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隻是自己好像一直陷入了一種輪回:平靜、戰爭,然後又恢複平靜,然後又是戰爭……“潔白的雪山又要被染紅了,你和月兒一切小心,有事及時通知我們。”
雷伊點了點頭,立馬轉身離開;青黛望著雷伊遠去的方向,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又望向了遠處的雪山。
雷伊來到了自己的住所,彙集力量於掌心,金色的光芒從雷伊的掌心擴散出去,瞬間便擴散到了整個神界。雷伊是在施展一種召喚術,他正在召喚自己的同伴前來。“十萬年了……又要開始戰鬥了。”雷伊成神之後,視線就變得愈發開闊,他感知到了遠處傳來的熟悉的能量波動。
“雷伊,又有戰鬥了嗎?”蓋亞的性格和十萬年前一模一樣,還是這麼衝動好鬥,也是,作為戰神的他,一直信奉戰鬥是最快提升自己的方式,這十萬年來一空下來就是到處找人切磋。
“蓋亞,不要衝動,聽聽雷伊怎麼說。”是戰神聯盟唯一的女成員繆斯,這天上地下,真的能壓住蓋亞的恐怕隻有繆斯,這種感情真是讓人羨慕,雷伊為了這份感情等了十萬年。
“雷伊,出什麼事了?”布萊克,還是那麼不苟言笑,但是嚴肅的神色卻暴露出他內心的緊張。雷伊上一次召喚他們是十萬年前,這十萬年來他們都是各忙各的,怎麼會突然使用召喚術,肯定是有重大情況,“是不是……”雷伊看布萊克神色就知道布萊克已經猜出七八分了,這就是他們相處這麼久的默契。
等戰神聯盟和瑞爾斯都到齊之後,雷伊逐一掃過他們的臉,十萬年了,終於又到了這一天。成神之後他們的樣子都發生了變化,唯一不變的便是他們之間的默契,這是一起經曆無數次生死所磨合出來的默契,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減退。
“各位,封印鬆動了。”雷伊說完這話之後,都看到了戰神聯盟其他成員和瑞爾斯臉上震驚的神色。
“封印鬆動了?那月兒呢?”卡修斯收起他一貫溫柔的樣子,也開始變得嚴肅。
“十萬年了,恐怕魔界力量更強大了吧。”瑞爾斯雙手抱臂,看起來漫不經心,但是雷伊卻能感覺到他身上彌漫出來的淡淡的殺氣。
“月兒有一絲能量離開了封印,現在在人類世界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類;但是前幾日,月兒體內的能量突然紊亂,青黛和宇宙之父猜測,這次封印地加速減弱,是受到宇宙的混沌之力不停從封印中彌漫出來的結果。”雷伊的雷神之翼不停閃爍著,雷伊握住了一根懸浮在空中的金色羽毛,“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封印恐怕很快就要解開了;我將前往地球護住月兒,並且協助月兒對抗魔界。如果有什麼無法應對的情況,我會通知你們的。最近你們也做好準備,魔界來勢洶洶,怕不能和十萬年前相提並論。”
雷伊現在想起十萬年前的戰役心裡都略微有些發毛,那場戰役幸好是他們贏了,若是輸了……那可真是不敢想象。
“我現在得抓緊前往地球,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這一來一回估計地球又過去好多時間了。”神界的大門離地球有幾億光年,現在地球恐怕又過去幾年了,畢竟宇宙不同的地方時間都不一樣。戰神聯盟其他成員和瑞爾斯點了點頭,神色中都透露出一種嚴肅。不過好在,他們現在都已經成神,雖然寄體隻能讓他們發揮八成功力,但是這也夠了。
雷伊安排好這一切後,雷神之翼仿佛受到了某種指引,帶著雷伊前往了邊界大門。當他全速前往地球來到月兒居住的地方之後,已是晚上八點多,雷伊來到月兒的房間,卻發現月兒不在家,而且家中陳設也不像之前新,仿佛已經有了點年歲。
“這是又過了多久了……月兒怎麼不在家?”雷伊有些著急,遇到月兒的事情,雷伊總是無法冷靜,雷伊靜下心來,用心感受月兒的氣息波動,感覺到了月兒在離家不遠的……“湖邊!”這麼晚怎麼會在湖邊?雷伊心中一驚,火急火燎地趕往月兒那。
“月兒!”雷伊此時已經人類模樣,他一個瞬移來到月兒身邊,二話不說就緊緊握住月兒的手腕,“你沒事吧?”雷伊不停地打量著月兒。月兒本來還有些緊張,沒反應過來是誰,但當月兒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人,無神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但是卻瞬間被眼淚填充,她撲到雷伊懷裡,此時雷伊已經發現,現在的月兒和十萬年前的月兒長相身高已經無異,隻是現在的月兒神色當中多了一絲委屈與稚氣。
“你怎麼才回來?都過去十年了!”月兒抱著雷伊嚎啕大哭,月兒心中是有些埋怨雷伊的,十年前雷伊一走,一直到現在才回來,自己經曆了那麼多事情,雷伊都不在,自己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雷伊真的是……太過分了!雷伊一驚,沒想到一來一回又過了十年;雷伊有些愧疚,隻能抱著她,任由月兒發泄。
現在是深冬,夜晚的天氣已經十分寒冷了,凜冽的寒風在山間呼嘯而過,風割著雷伊的臉都有點點疼,路上行人很少,天上的星星也顯得有些低垂,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湖邊涼意更甚,所以幾乎沒有什麼人來湖邊走動,這也給了月兒放肆哭的機會和空間。
雷伊看著月兒已經有點發紅的臉,擔心月兒凍著,揮手設下一道屏障,把自己和月兒包裹在了裡麵。月兒哭了好一陣才發現異常,抽抽搭搭地說道:“怎麼……不冷了……”雷伊還如對月兒小時候一樣安慰道:“因為我在周圍設置了一道屏障,怕你凍著,你的臉都凍的發紅了。”
說罷,雷伊從兜裡拿出一個手帕,給月兒擦著臉:“你這個小家夥,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不然你怎麼會在這麼冷的天氣跑出來。”擦完,雷伊扶著月兒坐在旁邊的木凳子上,碰到月兒手的那一瞬間才發現月兒的手凍得冰冷。“月兒,你出來怎麼不戴個手套?你的手都這麼涼了!”雷伊心疼地把月兒的手捂住,低下頭,不停地哈氣。月兒看著眼前的雷伊,感覺臉上越來越燙,身上都不冷了,反而有一點點熱。雷伊不停地搓著月兒的手,發現月兒的手長了好幾個凍瘡,深紅的圓斑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月兒白嫩的手指,這讓雷伊怎麼會不心疼。
雷伊不管不顧把月兒的手塞進自己的羽絨服裡,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沒事,我來了。”雷伊緊緊抱著月兒,下巴與月兒的額頭緊緊貼在一起,十年了,月兒終於又一次體會到了這份獨有的溫柔,她把手從雷伊懷裡拿了出來,環腰試探地抱住了雷伊。雷伊沒有拒絕月兒,他隻是輕輕吻了一下月兒的額頭回應月兒。可能感情真的很奇妙,哪怕輪回了一次,月兒還是會對雷伊心動。
“月兒,和我說出什麼事了。彆怕,有我。”雷伊怕月兒會猶豫,會和十萬年前一樣,自己抗下這一切,所以才加上了最後一句。其實雷伊比月兒還害怕,他害怕月兒受委屈,怕月兒又和十萬年前一樣。
“雷伊,我外公……不行了。”環抱在雷伊腰上的手突然加了力道,雷伊察覺到月兒深吸了幾口氣,儘可能讓自己比較冷靜說出這句話。雷伊對月兒外公的印象便是十年前他動手打了月兒的外婆,如果事實真相真的像看起來這麼簡單,月兒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月兒,”雷伊輕輕拂去月兒臉頰上的眼淚,“不急,你慢慢說。”
月兒控製了一下情緒,良久,自顧自地坐直,開口道:“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外公印象不是很好,因為十年前他對我外婆不好……我不怪你,因為不知者不怪。雷伊,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一直和我外婆住一起。”月兒看了一眼雷伊,雷伊沒有說話,又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其實我從12個月開始就是我外婆帶了,那個時候我媽媽在鄉下上班,沒有機會帶我。所以後麵我就交給了我外公外婆帶,我的脾氣性格可以說是我外公外婆一起培養的。我外公不喝酒的時候其實挺好的,小的時候帶我去玩滑滑梯、坐公交車、坐搖搖車……”月兒頓了頓接著說道,“可能真的是酒精能夠讓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吧,我外公每次喝了酒之後脾氣性格就大變,就會變得暴躁、易怒。小的時候不懂外公為什麼那麼喜歡喝酒,但是好像這十年來我慢慢慢慢懂了。雷伊,你說,一個從小失去父母、失去依靠、流落街頭凡事隻能依靠自己,餓了就去彆人菜地裡偷番薯,累了隻能一個人睡豬圈的人,好不容易熬到了有機會出人頭地的時候,現實卻一次一次和他開玩笑,告訴他,我們自由安排,你以後再來吧。他努力過,付出過,到頭來外人拿走了他的成果,踩在他肩膀上往上走;他希望家裡人理解他,但他的家裡人卻不能理解他,責怪他不爭氣……”
雷伊沒說話,隻是靜靜聽著月兒訴說:“雷伊,我知道你們經曆了很多事情,你們很堅強,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人很堅強;但是堅不堅強都是自己的選擇吧……可能有些人遇到了那麼多事情,可能真的沒法和你們一樣那麼堅強吧。”月兒自嘲般笑了笑:“我知道這些話和有的人說,他們會說無論再怎麼難,再怎麼辛苦都要堅持;或者是……說一千道一萬你也不能打人。可是雷伊,我知道你會理解,對錯是非不是幾個字可以說清楚的,對吧?”
雷伊點了點頭,不語。
“其實我對我外公感情也很複雜,你說他辛辛苦苦撫養我長大,告訴我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與方法;可是,他又那麼對我身邊親近的人……你說,這叫什麼事嘛?”雷伊看著月兒,此時的月兒不停地在笑,眼淚卻在不停地流,可能苦到心裡就會不由自主地發笑吧。
“雷伊,我……”月兒有些說不下去了,“我其實真的不想做選擇,兩邊都是我愛的人。我……”我真的很無力。月兒彎下腰,捂麵痛哭;雷伊拍了拍月兒的後背。
雷伊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說什麼,這畢竟是月兒的家事,先讓月兒發泄完吧。
突然雷伊的手停在半空,他好像感知到了什麼,周身的氣息逐漸變得淩厲,金色的力量在他掌心逐漸凝聚。“啊!”一股強烈的力量以月兒為中心,從四周暴射開來。“混沌之力!”雷伊給自己設置下來一個屏障,擋住這股力量,“怎麼會突然失控?”顧不得雷伊多想,他一個閃身來到月兒身後,給月兒脖頸處一擊,月兒身體一歪,倒進了雷伊懷裡。
雖然月兒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但是周身的混沌之力還是在不停地失控。雷伊想著不能讓月兒呆在城市裡,不然說不定會給其他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但是這麼晚不會去又怕老人家擔心……思索了會兒,雷伊用力量幻化出一個和月兒一模一樣的人,讓她回去先應付下外婆;這一切做完之後,雷伊抱起月兒,前往宇宙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