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好了,沈府規矩嚴明,主子的院子不能進,若有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被發賣都是輕的。”
管事是個年輕人,個子不算高,眼底透著精光。
謝青禾和七八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起站在院子裡。
管事看到她時眉頭一擰,“怎麼選了個這般歲數的。”
謝青禾抿著唇角沒有說話,她二十四歲死了,又以二十四歲的摸樣重生在了十五年之後。
直到了死了,她才知道她一個話本子裡三句話就帶過的路人甲,沈家反派三炮灰的親娘,也可說是——
女主繼父的亡妻。
她的三個孩子就是這個女主步步高升的墊腳石。
大兒子性格偏執,和父親關係極差,為了女主刺殺太子未果,被當街斬首。
二女兒頂級戀愛腦,戀上女主的青梅竹馬,一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花錢供養窮書生一家,懷了身孕還被人捉奸在床,最後被人亂棍打死在冰天雪地裡。
小兒子性格火爆,偏偏又武力值爆棚,是京城裡令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哥哥姐姐死後為世人所不容,落草為寇,後拒招安,被射成了刺蝟。
三個孩子,就沒有一個善終。
而這個女主設定天崩開局,跟著母親投奔京城親戚,寄人籬下,夾縫生存,憑借自己的聰慧機敏最後一步一步走向權柄的巔峰,成為那萬人敬仰的一國之後!
三個孩子危在旦夕,不能坐以待斃。
她正愁不知以何身份進沈府,就被當做當進的丫鬟拉了進來。
管事,“算了,年紀大穩妥,去姑奶奶的院子伺候。”
“你走運,和公子小姐不同,姑奶奶最是和善,好好乾,少不了好前途。”
姑奶奶?沈複姐姐連個名兒都沒起就夭了,哪裡來的姑奶奶。
還有,和少爺小姐不同?
一個下人就敢這麼編排主子,真是反了。
謝青禾跟小丫鬟們剛走到垂花門邊,一個哭哭啼啼的姑娘就跑了出來。
跨過門檻時,踩到裙角,整個人朝外撲了出來。
謝青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沈薇寧抬起紅彤彤的雙眸,就對上一雙沉靜如水的眸子。
不知為何,看著這雙眼睛,她頓時心底湧上萬分說不儘的委屈。
管事的眼底閃過一抹嫌棄,“大小姐,您的禁足未解,還不能出去。”
大小姐,是她的寧兒嗎。
那個粉團一般的小姑娘已經這麼大了。
謝青禾眉峰聚起,掃向管事,她不在,府裡的規矩也沒有了。
沈薇寧站了起來,氣衝衝道,“哪裡來的狗也敢管教本小姐!”
她的小姑娘被激怒了。
謝青禾還扶著她的手臂,舍不得鬆開。
管事雙手交疊在腹前,下巴微揚,“大小姐,小的隻是提醒您。”
“大公子才剛被陛下申斥,您又生事,到時候大公子恐怕就不是罰俸這樣的小懲了。”
沈薇寧的睫羽一顫,她不想再給哥哥惹麻煩了。
謝青禾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沈家的奴才現在竟然是這副模樣。
她死了,難道沈複也死了嗎!
她冷聲開口,“管事好大的架子,什麼身份敢訓斥大小姐。”
沈薇寧有些訝異地看先身邊剛剛接住她的姐姐。
“我……”管事半天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看著謝青禾銳利的眼神,頓時惱怒,“大小姐都未說話,你算什麼東西!”
謝青禾並不被她牽著走,“主子麵前大呼小叫,管事是想當沈府的家嗎。”
管事的臉皮頓時狠狠跳了跳,轉頭對身後的小廝惡狠狠道,“把她拉出去,告訴牙婆,儘管打死!”
小廝剛上來,就被撂倒,躺在地上止不住得哀嚎。
沈薇寧眼底的陰霾已經散去,看著始終鎮靜的謝青禾已經合不攏嘴了。
姐姐好厲害……
管事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沒想到,一個剛買進來的丫鬟竟然還是個厲害角色。
“沒用的東西,多叫幾個人來!”
“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管事剛落音,管事媽媽皺著眉走了過來。
看到沈薇寧竟然沒有哭著跑出去,她麵上閃過一絲驚訝。
管事,“驚擾到周媽媽了,小事,看走了眼,買進來一個刁奴,準備發賣出去。”
“不準賣!”沈薇寧把謝青禾往身後一拉,“我看上了,以後就是我院子的人!”
周媽媽轉頭對上謝青禾的眼,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心裡發怵,不敢直視。
她努力忽視那道視線,麵容慈藹地看著沈薇寧,“大小姐,選下人可不能憑喜好,輕則丟錢財,重則丟命。”
“您若是覺得院子人不夠,老奴再給您撥兩個利索的。”
謝青禾已經看明白了,這些惡奴看著謙恭,實則淩駕於主子之上。
沈府現在這模樣,可真是爛透了。
“不行!”沈薇寧就像一隻炸毛的小獅子一樣擋在前麵。
管事和周媽媽對視一眼,兩人的眼底都閃過不耐。
管事,“大小姐,這事兒可不能任性,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國公爺可是會要了小人的腦袋,您就不要難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
周媽媽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您若是真喜歡,先讓老奴稟明姑奶奶,待查過這丫頭的底細,再用也不遲。”
“可老奴看,這丫頭牙尖嘴利,尊卑不分,定是被前東家趕出來的,這樣的人留在府裡是禍患。”
沈薇寧回頭看了眼謝青禾,眼底有些鬆動,似乎覺得管事和周媽媽說得有道理。
可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姐姐,除了哥哥,這個姐姐是第一個不問緣由就替她出頭的人。
謝青禾看到她的表情變化,心底頓時心酸起來。
她的小姑娘到底是怎麼長大的,麵對這樣的刁奴,她怎麼不生出滿身的刺來。
她看向兩個刁奴,眼底閃過淩厲的光。
“沈複是死了嗎,一個什麼勞什子姑奶奶當家做主,還放任兩個刁奴這般欺辱大小姐。”
周媽媽臉的漲紅了,“反了反了,竟然敢直呼國公爺的名諱!”
“還不快來人,拿下!”
謝青禾拿出一枚青玉玉佩,“我看誰敢動,這般欺辱,是當謝家沒人了嗎。”
周媽媽驚了,聲音竟有些顫抖,“陵州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