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刀口脹痛,孟夏簡單洗漱過後,扶著牆往回走。
走出浴室沒兩步,就被人從後頭抱起。
“有什麼事喊我一聲。”裴妄打開房門,“腳上有刀口,可以不用事事親力親為。”
孟夏衣袖半卷著,攬著來人的脖子沒說話。
手臂與裴妄脖頸緊緊相貼,很輕易能感覺到她微涼細嫩的皮膚。
裴妄推開門走進去,把人放在床上。
清冷白色燈光下,孟夏兩隻胳膊上滿是細密的劃傷,有些淺表的已經愈合,深一些的因為碰了水,泛白的傷口外翻著,看著觸目驚心。
下午在醫院隻顧腳下的傷口,卻沒注意到衣服還掩蓋了很多。
裴妄看了兩秒,轉身拿了藥箱折返回來。
孟夏自然的伸手去接,“我來吧。”身上的傷口她還是可以自己消毒的。
“坐好。”
裴妄把人往後抱了抱,開始給她消毒上藥。
酒精觸碰到傷口,可比雙氧水要刺激多了。
灼燒感升起,孟夏還沒來得及呼痛,裴妄又拿出一支藥膏,透明的膏體抹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瞬間將灼痛壓下。
處理完傷口,裴妄收拾著藥箱。
孟夏抬起胳膊,對著傷口左看右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上了藥之後,傷口確實沒有先前那麼腫了。
正看著,收拾著藥箱的人忽然站起來,俯身向床上的孟夏壓過去。
他身上的鬆木香似乎已經觸到孟夏的鼻尖,孟夏愣了一秒,下意識向後退。
衣服與床上的布料摩擦,孟夏隻有一雙手,退了一點就退不動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裴妄壓過來。
他的雙手落在孟夏兩隻耳側。
轉眼整個人已懸在孟夏上方,四目相對,孟夏彆過頭,耳尖透著可疑的粉色。
目光所及處,兩道人影被燈光拉長重合,交疊糾纏著落在牆上。
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陸澄的名字在跳動。
孟夏伸手準備拿手機。
裴妄的眸光暗了暗,把她伸出的手壓按在頭邊,另一隻手滑動屏幕掛斷。
剛掛斷沒兩秒,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二人齊齊轉頭,來電人顯示蘇遇。
裴妄喉頭滾了滾,長臂一伸,拿起遠處遺落的藥膏,迅速從孟夏上方起身。
孟夏翻身坐起,有些尷尬的用手扇風,嘴裡找補著,“這房間裡暖氣太足,有點熱”
背身的人指尖在藥箱微停,壓下眼底翻湧的暗動,起身出了房門。
她一邊扇風一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蘇遇焦急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夏夏,你沒事吧?想想下午給我發消息說你在醫院,我剛剛才看見。”
林想想給蘇遇發消息時,正是在清創室外頭哭的最上頭的時候。
遣詞造句一時有些顛三倒四,嚇得蘇遇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一看見微信就不管不顧的打來電話。
孟夏簡單和她說了今天的發生的事情,再三保證自己隻是受了皮外傷,蘇遇這才鬆了口氣。
“聽你這樣說,周純被帶走,你爸估計還有後招,這房子還是暫時彆住了,你受傷了沒人照顧,不如搬到我這裡。”
孟夏看了眼虛掩的門,隱隱約約能聽見從浴室傳來水聲。
“不用了,我現在住在朋友家,還挺方便的。”
“哪個朋友?”蘇遇有些懷疑,“除了想想,你哪還有一直在聯係的朋友。”
“有,你不認識。”
她不願意說,蘇遇也沒辦法勉強。
“好吧。”她歎了一聲,“有事的話隨時找我,我最近會把手機二十四小時隨身攜帶。”
簡單聊了幾句,孟夏掛斷電話,浴室的水聲還沒停,她枕在柔軟的枕頭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孟夏睡到日上三竿才轉醒。
屋子裡靜悄悄的,她試著喊了一聲,“裴妄?”
沒有回應。
臥室門被推開,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探進頭,笑眯眯的跟她說話。
“孟小姐醒了,早飯已經做好了,要不要起來吃一點?”
婦人的頭發盤的一絲不苟,看就是做事很細心的人。
見孟夏沒說話,她笑道,“裴總出差,派我來照顧孟小姐,我姓吳,大家都喊我吳嫂,孟小姐有什麼需要直接跟我說就好。”
孟夏點點頭。
居然真的是出差去了。
吳嫂扶著孟夏去客廳沙發坐下,把早餐挪到茶幾上。
她說這樣省得孟夏一雙受傷的腳來回走動。
於是孟夏就在沙發上窩了一天,吳嫂打掃衛生,她就安靜的坐著看看電視。
晚飯時間,吳嫂在廚房忙活著,幫不上忙的孟夏百無聊賴,打開微信,想給林想想描述一下她現在的廢物生活。
她在對話框裡寫: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知道不能下床是什麼滋味。
對麵很快回過來。
林想想:?
林想想:是的,這位女士,我知道我沒有男朋友,請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好嗎?
林想想:這種私密話題留著跟裴總討論就好了。
一連砸過來三條消息,孟夏轉頭回去把自己發的消息默讀了一遍。
讀完她沉默了。
手指停在屏幕上,思忖著如何解釋這個美麗的誤會。
門鈴突然響起。
孟夏下意識起身要去開門,腳一落地傳來一陣脹痛,痛的她縮回沙發上。
吳嫂擦著手從廚房裡走出來,“孟小姐你休息就好,我來開門,千萬不要把傷口再扯裂開。”
門打開,孟夏聽見吳嫂喊了一聲夫人。
一個保養得宜,妝容精致,看起來大概四十歲出頭的女人走了進來,穿了一身長到腳踝處的墨綠色大衣,尖細的恨天高踏在地上,發出咯噔咯噔的響聲。
女人走過之處,掀起一陣香風。
她停在客廳,雙手交疊在身前,下巴始終微微揚起,轉動著眼珠打量屋子裡的陳設。
看過一圈,眼皮低垂,視線落在孟夏身上。
女人用眼神點了點沙發,“那是?”
吳嫂垂著頭,“這位是孟小姐,是裴總的客人。”
“哦?是小妄的客人。”女人往前走了點,伸出細嫩的四根手指,“孟小姐幸會。”
孟夏伸出手正欲起身,女人卻皺著眉把手縮了回去。
“見到長輩要站起來迎接,這是基本的禮貌。”她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孟夏,“孟小姐,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