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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腿沒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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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沉舟三人的身影剛觸及鄴城山地界,周身流轉的禦風神光便悄然消散,穩穩落在地麵,改以徒步的方式向山中進發。

楊靈樞抬眸,瞧了瞧兩人的動作,主動開口解釋道:“鄴山立有嚴苛規矩,任何修士踏入此地界,都嚴禁禦風飛行,違令者會被視作對山君的公然挑釁,到時候生死難測。想當年,山君剛被稷山冊封為東嶽正神,聲名遠揚,不少自恃甚高的修士聽聞後,懷著借此揚名的心思,紛紛前來挑戰。他們滿心以為能靠這場挑戰一夜成名,結果呢,無一不是慘敗,儘數死在山君劍下,徒留笑柄,供人茶餘飯後談論。”

陸沉舟一邊聽著,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頭,麵上做出一副早已熟知內情的樣子。可實際上,他自小跟著師父在純陽殿修行,那是個不問世事的清修之地,他就像被隔絕在塵世之外。出山後,他才知曉這世間還有這麼多的人物傳奇、規矩禁忌。他在心底默默感歎,果然,人不經曆些風風雨雨,真難以融入這錯綜複雜的世間。

三人沿著蜿蜒的山中官道徒步前行,一個時辰悄然流逝。道路兩旁,不時有幾隻小動物竄出,皆是靈智未開之狀,這在靈氣濃鬱的鄴山,顯得尤為奇怪。

眼看到了鄴城山地界邊緣,道路儘頭,兩個人影映入眼簾。一位中年儒士身姿挺拔,臉上帶著溫和笑意;旁邊卻是個滿臉胡茬、形象邋遢的男子,穿著睡衣,大大咧咧地坐在竹椅上摳腳丫。

走在前麵的楊靈樞與薑嫿遠遠瞧見這一幕,腳步猛地一頓,臉上滿是驚訝。他們一眼就認出了那名儒士,正是青嶺山山神謝禮,當初許百繼任門主的典禮上,他也曾現身。二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上前,恭敬地作揖行禮。

陸沉舟卻在原地停下,目光直直地盯著摳腳大漢的動作,一臉專注。

這時,那摳腳漢子突然哼起了小曲:

春日暖陽照青苔,腳丫輕抬落膝懷。

拇指食指輕發力,塵垢悄然離趾來。

陸沉舟幾乎不假思索地接道:

恰似春風拂花蕊,泥屑紛紛落塵埃。

左摳右撚皆成趣,悠然自得樂悠哉。

陸沉舟的臉上難掩激動,出山一年來,這熟悉的唱詞還是頭一次聽到,讓他想起師父在院子裡邊摳腳邊哼唱的場景,惡心之餘,更多的是懷念。

楊靈樞、薑嫿,甚至謝禮都一臉茫然,呆立在原地,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三人腦海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這倆人有病吧?

趙禮最先回過神來,急忙滿臉堆笑,對著長椅上的睡衣男子說道:“山君大人,這二位分彆是於宗主的弟子楊靈樞,和荷仙子的弟子薑嫿。”

這話如同一顆驚雷,在楊靈樞和薑嫿耳邊炸響。二人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山君?趙禮竟然稱呼這位為山君!難道他就是鄴山山君陳賓?

然而,睡衣男子對趙禮的介紹置若罔聞,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光著腳就朝著陸沉舟奔去。他一把將陸沉舟緊緊抱住,用力地拍著他的後背,隨後又拉著陸沉舟轉著圈打量,大笑著嚷嚷:“哎呀呀,沉舟都長這麼大了!讓叔叔好好看看!”

目睹這一幕,趙禮臉上的表情瞬間失控,嘴巴張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親昵互動的兩人。要知道,自己在這兒站了整整一天,山君連個正眼都沒給自己,更彆提說句話了。

“沉舟?這是餘師兄的小名嗎?”薑嫿滿臉天真,疑惑地開口問道。

楊靈樞的瞳孔微微收縮,心中驚濤駭浪翻湧。原來自己被騙了,這人根本就不是青嶺門弟子!那他究竟是誰?

陸沉舟聽聞過不少山君陳賓的事跡,此刻滿心疑惑,語氣中帶著一絲怯意問道:“您認得我?”

陳賓猛地一拍腦門,恍然道:“你瞧我這記性!當年你還隻是個小娃娃,記不得我也正常。”說著,他鬆開了陸沉舟的胳膊,抬手捋了捋自己略顯淩亂的頭發,試圖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些,接著說道:“我是你師父最親愛的小師弟,按輩分,你得喊我一聲師叔!”

陸沉舟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不禁腹誹:哦吼?師叔?眼前這位聲名赫赫的山君竟是我的師叔?就我師父那平平無奇的模樣,居然有這麼厲害的師弟?這麼看來,師父在師門裡估計是最弱的那個吧。

唉,怪不得師父從來不跟我提這些,原來是不好意思啊。真是的,說出來又何妨?我難道還會嫌棄師父他老人家不成?嘿嘿

“沉舟啊,先前你遇刺的消息,師叔都聽說了。放心,敢傷我師侄,他許百這輩子都彆想晉升元嬰了。”陳賓說著,抬手拍了拍陸沉舟的肩膀。

陳賓心中暗自罵道,他娘的雲岫,連個人都看不好。要不是你現在已經是青靈天君一脈的掌教了,老子高低得砍你兩劍!

趙禮此時已然回過神來,那早已擺脫凡胎肉體的香火金身,竟隱隱滲出了冷汗。他心中暗叫不好:山君旁邊的這小子,莫不是許百設計圍殺的外鄉修士?完了完了!

陳賓臉上掛著微笑,開口說道:“尚書大人,可否賞個臉,幫個小忙?”

趙禮全然顧不得身旁兩位晚輩的目光,“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聲音發顫:“山君大人,刺殺一事,小神真的毫不知情啊!若是知曉此人是您的師侄,趙某定然會竭力阻止事情發生!”

楊靈樞與薑嫿默默站在一旁,始終保持著作揖行禮的姿勢,不敢直視山君麵容。

陸沉舟望著師叔陳賓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歎:我去!帥炸了!就是能不能下次彆穿著睡衣說這話,太出戲了!

“你回去之後,把青嶺山的靈脈調移出青嶺門。順便再替我給許百帶個話,封山就好好封,爭取哪天出山的時候就已經是元嬰期了。不然光長歲數不長境界,也不嫌臊得慌?”

趙禮一直伏地不起,直到山君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才趕忙起身再次叩拜,而後撒腿就跑,那一身儒衫此刻看著頗為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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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禮連滾帶爬地跑遠,身影消失在視野裡後,陳賓這才將目光轉向楊靈樞和薑嫿。他上下打量著二人,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開口道:“嗯,年紀輕輕便能達到這般境界,著實不凡。”

楊靈樞一聽,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欣喜,忙不迭說道:“謝山君大人誇獎!”聲音裡帶著幾分藏不住的激動。

薑嫿也趕忙跟上,脆生生地道:“謝山君大人誇獎。”

陳賓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點了點頭,接著話鋒一轉:“可彆學你那師父於飾,打起架來磨磨唧唧的,跟娘們繡花似的,儘搞些花裡胡哨的招式,華而不實。就該學學荷仙子那般乾脆利落,出手便是直擊要害。”

這話一出口,楊靈樞隻覺臉上一陣發燙,笑容僵在嘴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得不行。最後,他索性繼續保持著作揖的姿勢,低下頭去,借此掩飾自己的窘迫。

薑嫿聽了,倒是覺得陳賓性情直爽,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言罷,陳賓轉過身,正對著陸沉舟。隻見他周身劍氣湧動,眨眼間便隔絕出一方小小的獨立天地,將自己與陸沉舟穩穩包裹其中。緊接著,他攤開手掌,半本古樸泛黃的劍譜緩緩浮現,封麵上“斷水訣”三個大字蒼勁有力。陳賓說道:“這是你師父讓我轉交給你的,還有……”

話音未落,他手心光芒一閃,一把狹刀憑空出現。刀身修長,寒光閃爍,刀刃上流轉著絲絲靈氣。陳賓輕撫刀身,感慨道:“我本是刀客出身,一心以刀入道,誰想最後卻修成了劍。這把狹刀名為靈寶,早年我闖蕩江湖時,它一直伴我左右。不過如今隨著我境界不斷提升,拿著它反倒有些雞肋,索性送給你,日後若再遇危險也能替你擋上一擋。”

陸沉舟小心翼翼,雙手接過劍譜和狹刀,動作輕緩,仿佛捧著稀世珍寶。隨後,他將它們小心地放入青紫劍符之中。

陸沉舟一離開南平,陳賓便施展掌觀山河的神通,時刻留意著他的動向。此刻,陳賓臉上掛著一抹笑意,開口道:“楊靈樞那小子,對你手上的劍符可眼紅得很呐!那殺意濃得都快溢出來了,做不得假。需不需要師叔我幫你……”說著,他還挑了挑眉毛,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陸沉舟一聽,急忙擺手,連聲道:“不不不!不至於不至於!”心裡直犯嘀咕,師叔啊,能不能彆老是一言不合就想著殺人啊。

陳賓收了笑意,神色稍正,說道:“對了,師兄讓我轉告你,他要去雲遊中洲,連純陽殿都一並帶走了。所以啊,你可彆在外麵吃了苦頭,就想著回山躲清閒。”

陸沉舟撓了撓頭,臉上閃過一絲慶幸,說道:“這不還有師叔你在嘛!”在他心裡,師叔這條大腿不能不抱!

陳賓笑了笑,笑容裡卻帶著幾分無奈,“稷山有調令,命我前往西洲赴任。往後啊,靈洲這邊你得自己多加小心了。”

“什麼?!”陸沉舟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師叔你不是靈洲的東嶽正神嗎?怎麼突然要往西洲去啊?”

“能有什麼事?皓靈天君要找我喝酒,我總不能不給麵子吧!”陳賓故作輕鬆地調侃道。

其實,自從三千年前那一戰成名之後,陳賓的日子就沒那麼太平了。白帝向來倨傲,卻在那場爭鬥中遭人暗算,不僅身受重傷,還丟了西洲。空有一身冠絕天下的殺力,卻無處施展,反倒被陳賓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子搶儘了風頭。尤其是那“小天君”的稱號,在皓靈天君眼裡,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回想起這些,陳賓不禁歎了口氣,滿心無奈。這調令來得莫名其妙,調哪兒不好,非得把他調到西洲去,這下可有得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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