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一口鬱氣堵在胸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在鎮北侯府雖說是個奴婢,可從沒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
楚珠珠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
劉嬤嬤當即也不再多說,拉著白芷扭頭就走了。
楚珠珠冷漠的看著劉嬤嬤遠去,毫不客氣的將院門鎖住。
這些人,她再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她們沒有注意到,此時月光劃過陰暗的角落,慢慢的,露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沈辰行沉默的望著大門緊閉的小院,眼神幽暗。
他本想過來看看楚珠珠的情況再走,卻沒想到看到這樣的場景。
沈辰行突然想到兩年前,他在小院遇到楚珠珠的那一幕。
小院的外牆已經破敗,他以為是個廢棄的院子。
可推開門,他看到一個小姑娘認真的蹲坐在池塘邊釣魚。
隻見魚線微動,小姑娘纖臂一揮,一條肥碩的烏鯉就掉進了旁邊的筐簍。
烏鯉肥嫩,看起來便好吃極了。
可侯府的池塘養的都是錦鯉與荷花,哪家會放這黑黢黢的鯉魚來養。
他有些好奇,於是上前詢問。
女孩說錦鯉頂看不頂用,不如養烏鯉實在。
然後女孩說,她叫楚珠珠。
他恍然,原來這個人就是他原本的未婚妻。
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鬼使神差的,他沒有說出他的真實身份。
直到楚如嫣跑到小院哭鬨。
他們大吵了一架。
沈辰行從回憶中抽出,眼神晦暗,自己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他方才聽到楚珠珠說,她對他沒有絲毫興趣。
沈辰行下意識握緊拳頭。
良久,他轉身走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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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村莊中,劉嬤嬤快步走在回房的路上,臉色可怕的像是要吃人。
白芷跟在一邊,也是一臉不甘心。
她低聲道,“嬤嬤,這個楚珠珠如此囂張,咱們就這麼放任她不管嗎!”
劉嬤嬤陰冷的說,“從前還真是小瞧了她。”
本以為是個木訥寡言的小村姑,如今她倒耍起了威風。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一杯毒酒把她送上西天。
劉嬤嬤一想到楚如嫣難過傷心的模樣,心中就止不住的心疼。
楚如嫣可是他一口奶一口奶養大的嬌兒,楚珠珠竟敢能惹的她心思鬱結。
劉嬤嬤對楚珠珠沒有感情,和侯府也毫無關係,唯一能讓她牽腸掛肚的,就隻有楚如嫣這半個女兒。
白芷迫不及待道,“嬤嬤,你可有什麼好法子,總要讓楚珠珠吃了教訓,從此再也不能造次。”
夜色濃重,劉嬤嬤的臉徹底隱藏在黑夜中,冰冷粘膩的聲音傳來,“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白芷頓時心驚膽戰。
劉嬤嬤,這是要殺了楚珠珠?
劉嬤嬤沒搭理臉色驚恐的白芷,盯著遠處楚珠珠居住的院子,森然一笑。
夜半。
灼熱的火焰隨著晚風衝上天空。
“天啊!失火了!快來救火!”
柳家村頓時人聲鼎沸,所有人都跑出了屋子。
除了劉嬤嬤和白芷。
劉嬤嬤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聽著外麵嘈雜的人聲,誌得意滿的笑了。
今夜過後,楚珠珠就是一具屍體。
她早就已經派人在正屋邊上鋪滿了易燃的乾草。
就算外圍的火能撲滅又如何,楚珠珠隻能被燒死在裡麵!
想象著楚珠珠恐懼無助的臉,劉嬤嬤滿意的閉上眼睛。
可沒過一會兒,她的鼻尖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
劉嬤嬤愕然睜開眼睛,正巧撞到一雙寒冰般的眸子中。
劉嬤嬤登時回過神來。
楚珠珠!
她立刻掀開被子向門外衝,卻被楚珠珠一腳絆倒飛出去,額角磕到桌子,瞬間血流如注。
可劉嬤嬤顧不得滿臉的血,狼狽的向門的方向爬,仿佛後麵有厲鬼在追。
楚珠珠雙手環胸,幾步走到了劉嬤嬤的身前,輕聲笑道,“嬤嬤,我又不是鬼,你跑什麼呢。”
大門被堵的嚴嚴實實,劉嬤嬤強撐著說,“你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應該在”
楚珠珠譏笑一聲。
她在田三娘家中根本無法入睡,沒想到呆到半夜,劉嬤嬤給她個這麼大的驚喜。
楚珠珠蹲下身子,直視劉嬤嬤的雙眼,寒聲道,“我應當在哪裡,被你們放火的小院嗎?”
劉嬤嬤抖成一團,不敢再說話。
濃烈的煙飄過來,劉嬤嬤豁然回頭,發現油燈傾倒,火苗順著油傾瀉而下,點燃了木桌。
她尖叫出聲,“楚珠珠,你竟然敢放火!你”
楚珠珠歎息,“這算什麼放火?”
她拍了拍劉嬤嬤抽搐的臉,認真教學,
“這才叫失火,向你們那種從外部點燃火焰,明眼人一瞧便瞧出來了,還是說你們不怕被人瞧出來呢。”
火勢逐漸大起來,劉嬤嬤拚了命的想往外跑,卻被楚珠珠死死摁在地上。
楚珠珠盯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自言自語的點點頭,“也是,到時候人都燒沒了,還有誰會為我查明死因呢。”
死亡的陰霾籠罩,劉嬤嬤終於被嚇破膽,“珠姑娘我錯了,老奴有眼不識泰山,求你繞過老奴這一次”
再沒有了從前的優越與驕傲。
楚珠珠甩開劉嬤嬤的手,推開門慢吞吞退了出去,“我不是說過嗎,彆來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