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發覺,在街上需要離白星很近才能聽到她心裡所想。
她罵得實在難聽,偏他不能還嘴。
否則真想告訴她,對他有好感的人都能繞隔壁食品廠一圈!
氣得他索性保持一定距離,這樣她的聲音不會突然闖入,影響心情。
進入醫院大門,熟悉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是白星所在的漢州醫院。
秦盛領著秦瀟,走向急診。
白星低著頭在後麵跟著,不想被同事認出。
委屈生氣失落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她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不過還好秦瀟沒認識王建飛,也算按她計劃,完成了一件事。
進科室後,白星站在角落裡,抬眼瞄了桌上的工牌,當值醫生井若遲。
她記憶中有這個名字。
【原來護士姐姐們熱議的黃金單身漢長這樣。銀框眼鏡,痞帥類型,還不錯。嘖嘖,年紀輕輕已經是主任,未來可期。】
白星心聲娓娓傳來。
就他?
秦盛打量麵前醫生,瘦得像個猴子,哪帥了,還未來可期。
看來他有必要找時間提醒白星同誌,身為已婚婦女想這麼多沒用的,思想不端正,很危險。
“怎麼了?”井若遲問道,聲音如名字般清冷。
秦盛拉回思緒,回道,“我妹剛才摔了一跤,麻煩醫生同誌看看哪裡有沒有事?”
井若遲眼神帶著疑惑瞄向坐在一旁的秦瀟,“成年了吧。有沒有問題自己說最清楚。”
秦瀟尷尬地笑了笑,“醫生不好意思,我哥比較急。其實我就是胳膊落地的時候擦傷而已,他不放心非要來看看。”
秦瀟拉起衣袖,露出手肘。
井醫生淡淡地掃了眼,問道,“其他地方呢?”
秦瀟搖頭,“其他沒有。”
井若遲看著秦瀟,一字一句道,“醫院出門右拐國營藥房買個紅藥水抹一抹。”說完轉頭對秦盛說道,“你妹妹已經不是小朋友了。”
秦盛麵色一凝,被秦瀟尷尬笑著拉走。
【哈哈哈被說了吧。】
聽到白星內心這話,秦盛臉沉了下來。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跟在他身後,他心裡憋著一股火。
“等等,角落那位同誌。”井若遲叫住了白星,“該看醫生的應該是你吧。”
【專業啊,這都能看出來。】
秦盛看她慢慢挪動到椅子邊坐下,這才意識到白星受傷。
“崴到腳了。”白星簡短描述。
井若遲彎下身,抬高她小腿,挽起褲腳。隻見白星腳踝處鼓起一處大包,腫得十分厲害。
秦瀟在一旁不由得驚呼,“嫂子這也太嚴重了。”
秦盛皺起眉頭。
這女人,都這樣還能跟著他們走到醫院……
“什麼時候摔的?”井若遲問道。
“十分鐘前吧。”白星回答得雲淡風輕。
井若遲活動白星的腳踝,他用力輕柔,“這樣痛嗎?”
“不會。”
“應該沒傷到骨頭。這兩天回家拿冷毛巾冰敷,切記不要再用這隻腳活動,走路也不行。”井若遲伏案寫處方,邊交待注意事項,“我會給你開抗炎藥,今天如果疼痛難忍可以吃一片。紅花油可以讓家裡人幫你揉揉,如果過兩天還沒消腫,再來醫院檢查。”
“謝謝井醫生。”
井若遲抬頭,眼神認真,語氣嚴肅,“腳崴了還走路來醫院,身為醫務人員的常識都沒有嗎?”
【他居然認識我?】
白星自知理虧,她隻能勉強一笑,解釋道,“說來話長。”
井若遲把處方一撕,甩給秦盛,“家屬一人去領藥,一人扶著她出去等。”
秦盛接過處方,二話不說先去領藥。
秦瀟小心把白星扶起來,緩慢移動到科室門口長椅。
休息日醫院人不多,走廊裡偶爾兩三人走過。
“嫂子,你剛怎麼沒說呢?”秦瀟問道,看白星沒回答,她大概知道為什麼,露出為難的表情接著道,“對不起。我哥脾氣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她低頭握著白星的手,小聲說著。
“沒事,他也是擔心你。”白星說完擠出了一絲微笑,嘴角平平,不難看出勉強。
秦盛很快領回了藥,白星現在沒法走路,隻能把她背回家。
他蹲下身,寬厚的背對著白星。
【唉,也不知道哪惹欠你的,為了救你妹,連自己都搭上了,還整天對我板著個臉。】
白星雙手搭在他肩膀前,這句話冷不丁地鑽進秦盛腦中。
心裡驀地升起一股愧疚感。
過了快三十年,他十分清楚自己脾氣,一股勁上來誰也拉不住。
秦盛想著,一會兒到人少的地方,再和她道個歉吧。
他雙手繞到她腿彎處,輕輕一用力,將白星輕巧地背了起來。
路過井若遲科室,白星往裡瞄了眼,這會剛好沒有病人,井若遲正好向門口望過來,四目相對。
白星急忙收回眼神,低下頭。
路程不短。
到家可能要半個點。
秦盛讓秦瀟先騎車回去,不用陪他們,順便告訴秦淞去百貨大樓,把自行車騎回家。
鬨市人多,他一句不好意思堵在嘴邊,開不了口。
白星沒那麼多心思,畢竟書裡寫過秦盛性格,鋼鐵直男,埋怨完就拋到腦後去了。
不過,真不愧是軍人,步伐矯健,呼吸均勻,背著她十分鐘也沒大喘氣。
誒,不對,秦盛按理不能負重啊。
白星突然想到這點,問道,“你腿剛好沒多久,這樣背我不好吧。”
“不然呢?秦瀟背你嗎?”秦盛懟了句。
我去,關心都不行,要不是看你臉好看,懶得和你說話。白星自討無趣,閉上嘴。
沒聽到白星接話,他意識到話說得太過,往回找補,“你不重,不算什麼。”
聽到秦盛這麼說,白星心裡舒服些,“那就好。”
“就是彆再動了,受傷了還不老實。”
她哪裡動了?白星不解,就是偶爾轉個頭看看四周街景。算了,他都受累背自己不和他一般計較,難伺候。
“知道了。”白星順著答應道,頭輕輕靠在秦盛頸側。
細軟的碎發掃過秦盛耳邊,絲絲癢癢。
也不怪他說白星。
自從秦盛感受到後背緊緊貼著的柔軟,他越想不注意,觸感越明顯。尤其白星動的時候,擠壓感實在難以忽略。
這女人怎麼長的,背著這麼輕,小小一隻,胸前還這麼有肉。
“皮包餡大”四個字在秦盛腦中閃過,他搖搖頭,想把這肮臟的想法甩走。
他可是向上好青年,滿心為國家。
走離市中心,身邊走動的人少了大半。
秦盛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憋的好久的一句,“剛才,對不起。”
回應他的隻有沉默。
“白星?”秦盛輕聲喚道她的名字,沒有應答。
他嘴角扯出一絲無奈,好家夥,居然直接睡著了。
回到家,秦盛將她穩穩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她睡得很香,眉眼舒展,淡粉色嘴唇輕抿著,嘴角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微笑。
秦盛坐在床邊,之前沒感覺,今天不知怎麼看她意外順眼。
敲門聲打斷他想法。
他起身去開門,看清門外來人是誰後問道,“媽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