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草叢裡偶爾傳出幾聲蟲鳴。
大院中飄出三兩炊煙,消散在空中。
突然的關門聲響把白星思緒拽了回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
屋內,軍綠色窗框玻璃上貼著大紅喜字,床邊擺著同樣貼著喜字的嶄新縫紉機。
白星眼底滿是迷茫,環顧四周,視線緩緩回到她所坐的雙人床,手指摩挲著粉底紅綠花床單。
這是哪兒?
她隻記得剛山上采樣時,不小心踩空墜下山崖。上一秒還在墜落,怎麼下一秒就到這兒了?
白星站起身,忽地一陣眩暈,腳沒站穩又跌回床上。
腦中湧進許多記憶,她才明白,自己穿書了。
穿到1978年。
《70年代秦嬌嬌建起商業帝國》的書中,原主和她同名,是書中女主秦瀟的苦命大嫂。
她看過這本書,原主人雖不壞,但膽小怕事,拎不清。
原主白星,護理科實習小護士,僅僅因為秦瀟大哥,秦盛受傷入院時,幫他複健被秦父看中,便嫁入秦家。
秦盛在其父管轄的軍區服役,年紀輕輕已是上尉。
如此高嫁,原主居然在親生父母逼迫下,經常從秦家偷拿東西給他們,占儘便宜。
方才落門而出的應該就是秦盛。
原主第一次偷拿大米被抓包,氣得秦盛和白星起了爭執。
也是這次之後,秦盛基本不怎麼回家,對白星更是厭惡。
白星還未來得及深思,砰地一聲,門被打開。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他身穿一身軍裝,寬肩窄腰,寸頭乾淨利落,整張臉線條流暢,鼻梁高挺,眉目深邃。
眼中透著疏離,冷冷地看著她。
白星不由得看呆,書裡對秦盛描寫隻一句話五官剛毅,沒說這麼帥啊。
秦盛走進屋內,把頭彆向一邊,不想再看白星一眼。
他拿起書桌旁的黃挎包,這時冷不丁一句。
【我去,真t帥。】
突然聽到了一句聽不太明白的話,他眉頭皺起。
屋內沒有其他人,隻有白星。
她一張娃娃臉,清秀精致,雙頰微紅。大而明亮的雙眼看著他,像隻溫順的小兔子坐在床邊,抿著嘴。
她沒開口,這話顯然不是從她口中說出。
秦盛全當自己幻聽,回頭繼續整理衣物,可下一秒。
【有這麼帥的老公,我可不想離婚。】
白星在心裡感歎道。
婚後半年,原主父母上門,爭執推搡中不小心誤傷了秦母。秦盛得知此事直接爆發,和白星離了婚。
離婚後,白星被父母設計賣給隔壁村一農夫做續,被家暴折磨致死。
而原主離世後不久,秦盛在邊境保衛戰中,腿疾複發,英勇犧牲。
本來沒見到這個男人,她還沒什麼想法。
可在見到本人後,她非常確定一件事。
不想離婚。這年代去哪裡找這麼好條件人又好的婆家,更何況……
白星看著秦盛後背。
他正好彎腰,軍褲完美得顯現出他的臀型。
【好翹!身材也好!】
事不過三,第三次秦盛總算反應過來,這分明就是白星的聲音。
她搞什麼鬼,說的什麼亂七八糟話。
離婚?什麼時候輪到她想了?
秦盛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吼道,“白星!”
【糟糕,他還在氣頭上,得擺正態度,趕緊認錯。】
白星撲通往地上一跪,“我錯了!以後絕不會再做同樣的事了!”
她眨巴著眼睛,眼底漫上一層霧氣,十分真摯地看著秦盛。
秦盛眉頭一挑,有些意外。
剛出門前,白星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被抓包偷米還一副冷臉,拒不承認的模樣把他氣得夠嗆,順便在心裡罵了遍老爺子,上了年紀看走眼,讓他娶這種女人。
可他也沒讓她下跪,秦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拉開椅子坐下,乾咳兩聲問道,“到底為什麼偷?有什麼事不能和我媽直說,讓她幫忙嗎?”
隻見麵前女人低下頭,咬著下嘴唇,手抓著衣角,很是為難的模樣。
秦盛心中怒火又冒了出來。
又這樣不說話!簡直沒法溝通!
他索性轉過身,不想再多說一句,這時白星聲音飄悠悠地進了他的腦海。
【我能說什麼?親生父母逼的?如果我不給他們就來鬨事,讓秦家在大院裡丟臉?想想都害臊,怎麼能說得出口。】
秦盛身形一頓,目光緩緩落回白星身上。
【真可憐,明明是姨媽養大,卻總妄想得到親生父母的愛,換來的隻有一次又一次的脅迫利用。】
她的聲音不斷地進入秦盛腦中。難道,這是她內心想法?
太奇怪了。
秦盛看著麵前跪著的白星,不知怎地竟伸手把她扶了起來,“有什麼話起來說吧。”
白星抬眼,兩人視線相碰。
女人眼中閃爍著的淚光讓秦盛不好意思地錯開視線。
好像,從他再進屋,這女人有些不一樣了。
“原因不好說。但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白星語氣十分認真。
秦盛淡淡嗯了聲,“家務事我管不著。”
【家務事?他怎麼知道和我父母有關?】
許是心虛,秦盛轉過身,手上忙著疊衣服。
【確實該處理好。有姨媽和秦家人已經足夠,這自私父母不要也罷。】
秦盛手一頓,他話裡可沒這個意思,不過白星怎麼突然變得果斷,要斷絕關係了?
腦子有點亂,他拿起手邊的搪瓷杯,想喝口水平靜平靜。
這時身後傳來,“謝謝老公!一定處理好!”
他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老公?成婚三個月以來,他們之間什麼時候有過如此親密的稱呼?
秦盛回眸帶著考究意味,打量起白星。
【他怎麼好像又生氣了。】
白星眼神沒有之前的怯弱,多了純淨和幾分靈動。
他們離得很近,秦盛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好似小貓爪子撓得秦盛心裡癢癢的。
白星正在秦盛深邃眼神中沉醉,突然男人起身,胡亂抓起桌上的黃挎包和幾件衣服,走了。
準確的說,更像落荒而逃。
這咋了?這麼厭惡原主?看來轉變她在秦盛心中的形象,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