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玉婷走了之後,王運生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麵對這個女人。
他愛蘭玉婷,這是毋庸置疑的。開始的時候,他也覺得隻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其他的問題都會慢慢解決。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今天魏紅霞的到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跟蘭玉婷之間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就像魏紅霞說的那樣,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如果自己繼續堅持跟蘭玉婷在一起,真的能夠給她幸福嗎?
帶著萬分複雜的情緒,王運生考慮了很久,臨近天亮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趙蘭香和大個子知道王運生的心情不好,都沒有來叫他,就連一向吵吵鬨鬨慣了的周傾城來了之後也是安安靜靜的呆著。
一直睡到中午,王運生才從炕上爬了起來。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王運生的內心還是非常強大的。
鴨子雖然死了、人生的第一次愛戀雖然結束了,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隻要他還活著,就要勇於麵對眼前的一切。
當王運生打開房門的時候,周傾城立即跑了過來,“運生哥,你沒事吧?”
王運生對她微微一笑,說道:“我沒事。”
他看了一眼鴨場院子裡麵堆積的死鴨子,足足比昨天多了一倍。
王運生對大個子說道:“還有多少活的?”
大個子垂頭喪氣的說道:“還有不到一百隻,看樣子也活不過今天。”
王運生歎了口氣,看來這種新型的瘟疫病毒還是太厲害了。後悔當初沒有聽周傾城的勸告,大型的養鴨場確實不同於在家散養幾隻鴨子,所要承擔的風險和所要麵對的後果都要嚴重得多。
大個子猶豫了一下,說道:“運生哥,這麼多死鴨子在院子裡放著也不是辦法啊,上午又有人來要買這些死鴨子,最高的有出到三塊一隻的,不如我們就把它賣了吧,還能換回一點錢。”
王運生語氣堅定的說道:“不行,這些鴨子不能賣,錢沒了可以再掙,但如果良心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周傾城鼓掌說道:“運生哥說得好,我挺你,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企業,誠信和良知是最重要的。”
大個子說道:“那這些鴨子怎麼辦啊?總不能一直在這放著,過些天暖和了會臭的。”
王運生說道:“等下我去防疫站問問,看看這些鴨子是深埋合適還是火化合適,一定要處置得當,要不然這些瘟疫散播出去傳染了彆人家的鴨子就不好了。”
大個子愁眉苦臉的說道:“可是不論深埋還是火化,都需要再投一筆錢,我們都已經賠這麼多了……”
王運生知道大個子是替自己著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這事交給我處理。這個鴨場我是花6萬塊錢建起來的,就是抵給銀行也能有一點剩餘,到時候足夠支付處理這些鴨子的錢和你的工資。”
大個子紅著眼睛說道:“大哥,你說什麼呢?這個時候了我怎麼還能要你的錢?”
看著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兄弟,王運生心中升起一絲感動,他沒有再說什麼,卻打定主意要把工資錢支付給大個子。
正在這時候,兩個穿著保險公司職業裝的人走了進來。
“請問哪位是王運生。”一個年紀大點的中年人問道。
王運生向前兩步,說道:“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中年人說道:“我是大洋保險公司的,你的鴨場在我們這裡購買了保險,聽說這幾天你的鴨場遭遇了大規模的瘟疫,我們過來看一下具體情況。”
王運生詫異的說道:“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買保險啊。”
中年人取出一張保險單說道:“這上麵寫著您的名字,應該不會搞錯的。”
王運生看了一眼,保險單上確確實實寫著自己的名字,他說道:“可是我確實沒買保險啊,是不是有人跟我重名?”
中年人也有些暈了,他說道:“可是地址寫得非常明確,就是您這個鴨場。”
王運生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周傾城跑過來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臉得意的說道:“運生哥,沒有錯,這是我給你買的保險。”
“你買的?”
“是啊,就是我買的,那天我勸你給鴨場投保你不聽,我就自己給你買了一份,算我送給你的禮物,怎麼樣喜不喜歡?”
“傾城,真的太謝謝你了。”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王運生此時算是體會到了什麼是絕處逢生的感覺,他猛然抱起了周傾城,興奮的在鴨場裡麵轉起了圈子。
周傾城在王運生的懷抱裡高興地尖叫起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以往的付出全部都值得了。
趙蘭香和大個子也喜出望外,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周傾城說鴨子有用,原來是供保險公司理賠參考用的。
興奮過後,王運生對中年人說道:“同誌,你們保險公司理賠還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中年人說道:“什麼都不需要,我們隻是需要核實一下你們鴨場的損失到底有多少,然後進行百分之百的賠償。
不過你們的保單上投保的鴨子隻有3000隻,我們最多隻能理賠3000隻鴨子的損失。”
王運生指著旁邊堆積如山的死鴨子說道:“我們鴨場一共養了近3000隻鴨子,差不多都在這裡了。”
保險公司的兩個人核實完王運生鴨場的損失之後離開了,而此時的鴨場跟幾個小時以前完全不同,所有人的臉上都重新煥發出了生氣。
王運生對周傾城說道:“傾城,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幫我的鴨場上了保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傾城笑道:“你救過我的命,我救了你的鴨子,算來我的命怎麼也比鴨子值錢,所以還是我應該多感激你一點才對。”
王運生說道:“一碼是一碼,我真的很感謝你。”
周傾城笑道:“有多感謝,可不可以以身相許啊?”
王運生聽了這句話瞬間想起了蘭玉婷,神色不由再次暗淡下來。
如果魏紅霞是在他的鴨場起死回生之後來的,他給出的答案可能截然不同。
周傾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趕忙換了個話題說道:“運生哥,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啊?鴨場還繼續開下去嗎?”
王運生說道:“那當然,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等把這批死鴨子處理乾淨之後,我要把鴨舍全麵消毒。
估計那時候防疫站的新型獸藥也來了,我就重新上一批鴨苗,就不信了,我王運生還養不活鴨子!”
周傾城說道:“運生哥好樣的,我支持你。”
接下來的兩天,王運生一直處於緊張的忙碌之中,跟防疫站一塊兒處理這些死鴨子,到保險公司申請理賠事項,這些都辦完了之後又全麵清理鴨舍,對鴨舍進行消毒。
忙碌的時候他還能好過一點,可每當夜幕降臨,閒下來的時候,他腦海中不可控製地浮現出了蘭玉婷的影子。
今天已經是蘭玉婷離開後的第三天了,吃過晚飯之後,王運生獨自一個人漫步在大運河的河邊。
運河水依舊靜靜地流淌著,兩岸的景色依舊,可王運生總感覺缺少了很重要的東西,曾經站在河邊靜靜等待他到來的那道倩影已經消失不見,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這一瞬間,王運生覺得自己那天晚上的決定太草率了,他不應該那樣輕易的就決定跟蘭玉婷分手。
可同時他心中也升起了一絲疑惑,那天晚上蘭玉婷來過之後就消失了,再沒有出現過。他覺得即便是分手,也應該兩個人當麵談清楚才對,而不是這樣稀裡糊塗的就分開了。
根據王運生對蘭玉婷的了解,她不是一個輕易就會放棄的女孩子,應該不會簡簡單單的放下這段感情。
可蘭玉婷就這樣消失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想到這裡,王運生決定再找蘭玉婷好好的談一次。
第二天早上,王運生來到河運鎮政府找蘭玉婷。當他走進蘭玉婷的辦公室,發現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請問有什麼事嗎?”那個女孩問道。
“我想找一下蘭玉婷。”王運生說道。
“哦,她已經調走了,回省城工作了。”女孩一臉羨慕的說道。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王運生詫異的問道。
他從沒想過蘭玉婷會這麼快把工作都調走了。
女孩說道:“她大前天就沒有來上班,前天調走的工作關係,現在估計都已經在省城上班了。”
王運生問道:“那她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話,或者信件之類的?”
女孩兒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那好,謝謝你!”
王運生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河運鎮政府,他渾渾噩噩的沿著大運河向前走著,看來他跟蘭玉婷的緣分真的結束了,此時此刻他的心如此之痛,痛得仿佛就要裂開一般。
曾經兩個人一起在河邊漫步的場景一幕一幕的出現在他的眼前,曾經愛的誓言一遍一遍的響在耳邊,“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這一切都已經如同流走的運河水一般,成為了他人生進程中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