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運生和蘭玉婷吹著小號,推著三輪車開始走街串巷。
王運生的小號吹得悠揚動聽,一路走來,傳進了千家萬戶。好多人聽到號聲跑出來看稀奇,見王運生是收廢品的,有的就回家去把不需要的東西拿出來賣,有的閒著沒事兒,跟著王運生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聽。
很快,在王運生的廢品車前聚攏了好幾十人,人就是一種好奇心非常強的動物,這裡聚攏的人越來越多。
“叔叔,你會吹《霍元甲》嗎?”
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來到王運生麵前說道。
“會呀,你要聽嗎?”王運生對小女孩笑道。
“要聽,我當然要聽,隻要你能給我吹一曲《霍元甲》的話,我家裡有好多廢酒瓶,都拿來賣給你。”
“好,我這就吹給你聽。”王運生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然後吹了起來。
一曲《霍元甲》吹完了,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叔叔,你吹的真好聽,我回家去給你拿酒瓶。”
小女孩說完,甩著一條馬尾辮,跑回家裡去取瓶子了。
王運生在這邊吹著小號,蘭玉婷那邊卻忙得不可開交。很多人為了能把王運生留下來,聽他吹上一曲,都回家去找廢品了。
結果王運生還沒有走上半條街,就已經將車裝得滿滿的了。
兩個人推著車開始往回送貨,蘭玉婷說道:“怎麼樣運生,我的主意不錯吧。”
雖然在整理廢品的時候身上沾滿了灰塵,但蘭玉婷的臉上還是洋溢著興奮的喜悅。
王運生看著蘭玉婷,感動的說道:“讓你跟著我一起收廢品,真的委屈你了。”
蘭玉婷說道:“這有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乾點兒活兒有什麼委屈的。”
王運生心中感歎,以蘭玉婷的身份如果在舊社會的話,可能還真是千金大小姐呢。
當他們把貨送回收購站的時候,胖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大哥,玉婷姐,你們兩個這是出去搶回來的嗎,也太快了吧?”
王運生笑道:“帶著你玉婷姐這個大美女去收廢品,好多人家裡有用的東西都賣了,自然就快唄。”
“你又胡說。”蘭玉婷白了王運生一眼,然後對胖小說道,“彆聽他瞎說,都是因為他吹的小號,好多人都是來聽他吹小號的,順道把廢品賣了。”
就這樣,有了王運生吹著小號做招牌,他們收廢品的速度要比平時快了好幾倍。很多人在聽了王運生的小號之後紛紛承諾,以後有廢品誰都不賣,就給王運生留著。
一天在忙碌中匆匆度過,王運生蘭玉婷兩個人勞累而又快樂著。
臨近傍晚,馬三順大個子和柱子三個人也都推著貨回來了。當他們三個聽說旁邊小山一樣的貨物,都是王運生跟蘭玉婷收回來的,也都是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馬三順笑道,“運生哥,沒看出來,你還真是有做破爛王的潛質啊,一個人收的竟然比我們三個人的都多。”
剛聽完王運生介紹經驗之後,柱子說道:“我還會吹口琴呢,明天不行我就吹著口琴去收廢品肯定也能不錯。”
馬三順說道:“就你那口琴聲音太小了,哪有運生哥的小號響亮啊。”
王運生對柱子說道:“行了,這事先放下,你從柱子那拿點錢去買點好吃的,咱們今天晚上喝點酒,慶祝一下。”
柱子答應一聲走了,王運生帶著馬三順他們開始點貨,把今天收來的貨物分類整理,明天一早好送到國營的廢品收購站去。
他們收來的東西亂碼七糟的,塑料臉盆,破酒瓶子,漏了底的燒水壺,什麼玩意兒都有。
王運生幾個人按照金屬、塑料、書本、紙殼等幾大類分門彆類的整理,明天好轉手賣出去。這些東西看著破爛,但是按照收上來的價格,轉手賣出去就能有近一倍的利潤,實打實的一個暴利行當。
“咦,運生,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啊。”
王運生正在收拾這一堆破爛書籍,廢報紙什麼的,蘭玉婷從廢紙堆裡麵撿出一個卷軸。
這個卷軸的橫長大約在60公分左右,中間有一個木頭軸承,兩頭的軸承,十分圓潤光亮,看起來好像經常被人把玩撫摸。
聽到蘭玉婷的喊聲,王運生放下手裡的一堆舊書本,把卷軸接過來看了看說道:“這應該是一幅字畫吧。”
這時胖小聽到兩個人說話,湊了過來,他看了看那個卷軸說道:“這是畫,而不是字。”
王運生看了看胖小,詫異的說道:“你還懂這個?”
胖小撇撇嘴說道:“我爺爺當年可是民國時期當鋪的大掌櫃,對於各種文物古董、名人字畫全都非常在行的。從我小時候起,他沒事兒就給我講這些東西,想不聽都不行,所以自然就懂一點兒。”
王運生沒想到胖小竟然還懂這個,他問道:“那你給我說說,為什麼這些是畫不是字?”
胖小說道,從外麵的尺寸就能看得出來,一般字的條幅根本沒有這麼大尺寸的。
看著王運生有些將信將疑的神情,胖小說道:“大哥,你還彆不信我,打開看看不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
“你說的對,咱們打開看看不就行了。”王運生說著扯掉了捆在畫軸上麵的一根繩子。
胖小看著王運生的樣子,連忙叫道:“大哥,你小心點,說不定這還是古董呢。”
“是啊,這要是古董,你給弄壞了就完了。”蘭玉婷也跟著說道。
王運生也覺得兩個人說的對,他趕忙找了一張很大的紙殼箱,在地上放平整了,然後把畫軸鋪在上麵。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保管不善的原因,在畫軸的邊緣上,已經有了一些蟲蛀的痕跡。
隨著卷軸的緩緩打開,呈現在三個人麵前的是一幅畫,色澤有些灰暗,看起來有些不像紙質的。王運生伸手上去摸了摸,有一種絹絲的感覺。
“大哥,你彆動。”胖小有些神情激動的說道。
王運生有些像觸電似的收回右手,不滿的對胖小說道:“你乾嘛一驚一乍的?”
胖小說興奮的說道:“大哥,這是絹本畫,應該是幅古畫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
胖小把從他爺爺那裡得來的知識說了出來,雖然不是特彆精通,但也算是懂得一些基本知識。
王運生對於古董完全是門外漢,他問道:“什麼叫絹本畫啊?”
胖小說道:“我爺爺曾經說過,由於紙質字畫難以保存,所以古代畫家作畫的時候,喜歡將其作品繪在絹、綾、等絲織物上,這種作品也被稱之為絹本。
字畫的保存是古董裡最困難的,本身要防腐防蟲,再加上天災人禍,古代流傳下來的字畫幾乎是十不存一,所以隻要是絹本字畫,那都是彌足珍貴的。”
“你說這個東西很值錢?”王運生問道。
“肯定是值錢,但具體還要看是哪個朝代的,是誰畫的。”胖小說道。
“那快打開看看。”
王運生說道。
意外間竟然收到一個古董,三個人都很興奮。王運生慢慢將剩下的畫軸全部小心翼翼的鋪開,畫麵躍然眼前。
這是一幅山水人物畫,畫的背景是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山,在山腳下有一顆青鬆,溪水從鬆樹邊流過,兩個頭戴方巾的文人正端坐在樹下對弈。
整幅畫筆墨蒼勁淋漓,於粗簡中見疊疊層次和韻味,磅礴大氣的山體繪畫中,又見清雅素淡和溫潤秀勁,即使是三個人都不太懂古畫,也看的心曠神怡。
“這畫很漂亮啊,胖小,你能看出這是什麼朝代,誰畫的嗎?”王運生問道。
“這要看畫的注腳和印章了。”
胖小有些心虛的說道。
其實他就跟他爺爺學了一點皮毛,連半吊子都算不上,自然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那你快看啊。”
王運生指著右上角的幾個印章和幾行小字說道。
“這……”胖小露出一臉的窘態。
“怎麼了?快看啊?”王運生急道。
他是想早點弄明白這畫的來曆,好確定是不是撿到寶貝了。
“大哥,可是我不認字。”胖小尷尬地說道。
他本來就不愛上學,簡體字都認不全,就不要說古畫上這些篆字了。
“你……”
王運生這個泄氣啊,本以為胖小是個行家呢,誰知道字都不認識。
蘭玉婷說道:“沒關係,我認識這字,可以寫出來。”
蘭玉婷是政法大學的才女,再加上蘭劍鋒平時在家裡最大的愛好就是寫毛筆字,有很多都是篆字,所以畫上字蘭玉婷都認得。
胖小趕忙跑去拿來記賬用的紙筆,蘭玉婷將那些篆字都翻譯成簡體字寫了出來。
王運生看到紙上寫的是:嘉靖甲寅春二月既望西窗寫之也,上麵的印是個叫文征明的,下麵這個題跋寫的是:位園主人王世貞識,印章上刻的是“元美”二字。
“文征明的畫,這是文征明的畫啊。”胖小看清了印章上的名字之後興奮地叫道。
“文征明是誰啊?很出名嗎?”王運生雖然認字,但他對於古董一竅不通,還是要問胖小。
胖小說道:“文征明學書於李應禎,學畫於沈周,在詩文上與祝允明、唐寅、徐真卿並稱“吳中四才子”,在畫史上與沈周、唐寅、仇英合稱“吳門四家”,在曆史文壇上,可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
聽了胖小的話,王運生詫異地看著他,有些被驚呆了。
“大哥,你彆不信啊,我說的是真的。”胖小說道。
“胖小,你字都不認識,怎麼能說出這麼文縐縐的話?”王運生問道。
“這是因為我爺爺原本就喜歡文征明的畫,而且他以前也有一副藏品,可惜在我小的時候被那些紅小將翻出來燒掉了。我那時候還小,所以對爺爺悲痛欲絕的神情印象特彆深,不明白他為什麼為了一幅畫那麼傷心。後來爺爺給我講了文征明的一些事,我也就記了下來。”
“那這畫很值錢嗎?”王運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