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鎮公所方向傳來的巨大動靜,鎮外化作小樹的徐源長微微搖晃了一下枝葉。
沒有接到橙色火符警訊之前,分守鎮外四個路口的幾人,不會輕易離開各自位置,這是與鐘禁之間的約定,即便是鎮公所那邊打翻了天,也不得擅離職守,除非他這個臨時指揮發出命令。
徐源長提起精神,隨時準備增援。
他懷疑耍蛇人何連山的身份,卻沒能預料到何連山在他們眼皮底下,隱藏的實力竟然如此恐怖,能搞出如此聲勢動響?
徐源長突然察覺,他布置在路上做戒備的木煞線條被觸動。
那頭含沙蜮一如既往要走大路進鎮,這回選擇從他鎮守的南邊闖關。
還真是瞧得起他啊。
就因為他這邊沒有大張旗鼓布置陣法嗎?
想要欺負他這個軟柿子?
“一道、兩道、三道……勢如破竹啊。”
徐源長默默吐槽,激發神識空間請神台上的一點化身元印,一道身影突然出現並橫擋在碎石土路中間,將衝破四道木煞阻礙的含沙蜮,驚得勢頭一頓。
道路中間的泥土冒出一個拳頭大黑洞。
“噗”,黃塵霧沙噴射,將擋路的身影擊潰在夜色裡。
路旁樹枝叢中伸出一隻掐訣手掌,朝著露出形跡的含沙蜮一放:“掐山決,鎮!”
那頭含沙蜮驚覺上當,再想遁走閃避,卻已經來不及。
那一片丈許範圍如同虛壓了一座無形山頭,沉重黏稠,上下有桎梏阻隔。
含沙蜮奮力掙紮,扭動極為困難。
它根本無法施展土遁逃走,顯露出本體原形,是一頭狀似沙蟲披著灰色鱗片的怪獸,艱難張開滿是尖銳細牙的尖嘴,有黃蒙蒙光華在其口中醞釀。
徐源長也已顯出身影,雙手掐決呈山峰狀,盤旋著快速搓動。
他安排鎮子東西北三個方向布置陣法,唯獨南邊疏於防護,虛虛實實,圍三闕一的小計謀而已,含沙蜮果斷往這邊硬闖上當。
殊不知他不依仗陣法另有手段,能夠獨自接下精通兩門遁術的精怪。
他猜測含沙蜮一根筋不肯走鎮子其它地方鑽空子。
或許是自持實力,不屑示弱於人?
也或許是鎮子地下有不為人知的布置,含沙蜮不敢破壞了格局?
鎮壓著的無形山頭在他的施法操控下,內裡如磨盤跟著蹉跎旋轉,一下子又壓得試圖要噴射含沙的怪獸閉上了尖嘴,痛苦出哼唧悶聲。
鎮公所方向再次傳來幾聲怪嘯。
何連山似乎情況不妙,在催促含沙蜮前去救援。
爭鬥聲響動靜,越發激烈。
地麵震動,轟隆聲如山倒,像是要拆了整個鎮子一樣。
已經有古鎮居民拖家帶口,大人呼喊,小娃哭叫聲交織混亂,紛紛往遠離鎮子的方向倉皇奔逃。
黑夜放大了人們的恐懼,他們選擇趨吉避凶,即便是不想離開的也受到影響。
徐源長運功揚聲大叫:“東、西兩處修士聽命,速速增援鎮公所鐘隊長,務必困殺賊子,不可放其逃竄,纖風速來南邊鎮外,不得有誤。”
聲浪滾滾,蓋過鎮內的紛亂嘈雜,傳出數裡外。
東、西兩頭傳來兩聲大喝呼應。
“解某領命!”
“錢某遵命!”
兩道早就心急如焚的身影拔地飛起,直撲向戰鬥慘烈的鎮公所。
“混蛋,你們擋不住我的。”
被困在鎮公所的何連山,幾乎將前院和後院拆為廢墟,渾身傷痕累累,光著上半身,凶悍氣勢不減反增。
他一拳一腳威力絕大,蠻牛般橫衝直撞,早已經將晚上留宿鎮公所的不良人、小吏、鎮老等人,打成了肉泥,能夠及時撤出的不過寥寥數人。
附近數十丈內房屋,受震蕩餘波影響,垮塌無數,傷者慘叫呼救。
燈火燒著木材房梁窗子,引發濃煙火頭四起。
鐘禁漂浮空中鼻孔溢出黑血,他中毒了,吞服了幾顆身上備下的解毒丹藥,收效甚微。
他咬牙堅持著,要替慘死他麵前的侯師弟報仇,精細調運陣法之力和符攻擊,或引偏對方,修修補補儘力周旋,鬥到現在比拚的是心誌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