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樹林間飛舞玩耍的柳纖風,再次回頭往東北方向山坡院子看去。
已近傍晚時分,天色將暮,炊煙仍然不見升起。
依照公子平素規律,一天兩頓不厭其煩,說是享受自己動手的煙火氣。
今日沒有開火做飯,她猜到一種可能。
公子處於破境邊緣,或許是有所悟閉關了,靜室提前備好了乾糧清水,數天不出亦無礙。
默神查看片刻,見院子的靜室門口掛了“閉關”二字醒目牌子。
柳纖風心底由衷高興,她已學會隱藏情緒,臉上沒有表露出來,陪著花背玩耍到半夜,目送花背彈跳縱躍在黑夜,消失於西南方向,讓雪粒回岩石窩修煉。
她隱藏樹上悄然不見,要替公子護法周全,日夜不歇。
薄霧升騰山間樹梢。
百林穀平添幾分神秘。
四日時間過去,這天上午,有年輕莊稼漢子出現在北邊山頭,手中提著禮物,柳纖風認出是古關村艾婆婆的兒子,她沒有現身,聲音輕柔響起:
“來客可是古興和?”
年輕男子吃了一驚,目光四處尋找,沒見到人影,忙道:“正是在下。”
“可是艾婆婆派遣你前來求符?”
“是,受家母之命而來。”
“今日你且回去,公子有緊要事忙,回頭我稟明你來過。”
“是,在下告退。”
古興和沒敢多留,趕緊原路返回。
走出好遠,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徐道長果然是神仙人物,侍女便如此厲害,見首不見尾。
柳纖風斜依在半山一株紅柳樹枝上,手上攀著兩片柳葉兒,百無聊賴。
朝著樹蔭深處慵懶趴著一動不動的胖胖蟲子道:“雪粒,猜猜公子還要幾天出關,你大膽說,錯了最多挨罰曬太陽,不彈腦崩兒。”
“吧唧”,寒意蟲裝死摔下樹,順勢往山坡陰涼處翻滾下山。
蒙對了沒獎勵,說錯了罰曬太陽。
誰愛猜誰猜去,它才不玩。
柳纖風撇撇嘴鄙視不已:“雪粒,你膽兒也太小了,玩笑都開不起,今後彆說是和我混的,丟不起那臉。”
寒意蟲一拱一拱地爬得飛快。
它最喜歡的事兒是躺在陰涼地窖石窩子裡睡懶覺,可以從春天一覺睡到大冬天,動都不用動彈一下。
最不喜的便是曬太陽,深惡痛絕,還不如彈它腦崩兒。
柳纖風仰頭望向樹葉間稀碎的純淨藍天,默默祈禱,但願公子一切順利。
原本對公子充足的信心,隨著時間一天一天消磨過去,她顯得有些心神不寧,胡思亂想。
人類的引氣境破關登樓,要耗費這麼長時間嗎?
她聽說的好像隻要三兩天?
切切不可出事啊。
……啊呸呸,童言無忌,神仙保佑,公子無恙。
在她心底裡已經將公子當作可以托付生死的同道,口中叫“徐道友”或“公子”沒半點差彆。
靜室內,徐源長身上異象光華儘斂,緩緩睜開眼眸,臉上有一絲笑意綻放。
前麵三天時間,他尋到契機,揣摩體悟由“守靜”而至“觀者”心境的細微不同,待得狀態最佳之際正式閉關破境,一氣嗬成破除關隘,順利登樓成功。
途中沒有遭遇修行帶來的因果、心魔、心劫等麻煩。
順其自然便水到渠成了。
他飄然起來走動踱步,沒有急著出關,趁著靈感紛呈的新鮮時候,沉浸“觀者”心境對自身修行往昔追根溯源,細細梳理。
典籍中記載,這是唯一一次難得的“破關自省”機會,或能“明照”今後修行大道方向。
身上細微光波閃爍,映照昏暗靜室青幽蕩漾。
不知過去多久,千頭萬緒,紛繁複雜化作一個古體“幻”字。
仿佛撥開迷霧豁然貫通,神庭竅府內模糊請神台頂端,映照顯出一個朦朧隱約的“幻”字,似符圖似文字,神秘幽遠,不可捉摸,又妙不可言於彼岸。
徐源長嗬嗬笑出聲來,低聲自語道:“眾裡尋他千百度,卻在燈火闌珊處,差點挑花了眼,答案其實在眼皮子底下恭候多時也。”
抬起左手,取下戒指。
輕輕一晃動,手中的戒指已然變回法錢模樣,銅光鋥亮。
他得的第一件法器是“大幻仙觀”銅錢,能助他破除虛妄看破幻法,這叫“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