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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高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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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懷安帶著隊將們趕到時,被楊慶複搞的歡迎儀式驚到了。

撫人戍外,芳草甸上,數千人穿著簇新的軍衣,巨大的帳篷在平原上綻放,最前的軍將們人人穿著鬥篷,頭戴著羽翎兜鍪,恭敬站成兩側。

趙懷安看到左側的大兄鮮於嶽向自己招手,忙帶部下們奔了過去。

他自己是站在鮮於嶽的身後,而保義都的隊將們則離趙大十五六步遠,和其他各藩軍的都將們的牙兵站在一起。

此時,不斷有趕來的外藩都將,和趙大要忙於料理軍務慢了一點不同,他們踩著最後的時間趕來,隻是表明某種不合作的態度。

他們隻是來川西抵禦南詔的,可不吃高駢的脾氣。

趙大這邊剛站好,鮮於嶽就悄聲和他說:

“剛哨信回報,高使相的車隊已經據此五裡,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到了。”

趙大點點頭,看來自己趕的還算及時,就是不知道其他些個軍將趕不趕的來了。

第一次見大領導就遲到,終歸不是好事。

氣氛壓抑,也沒人說話,趙大隻能小心觀察著四周,這是他的習慣。

在隊伍的東邊,有一處用青色帷幕圍了起來,透著紗帳,雖看不真切,但看人影綽綽,身姿曼妙,就知道坐在裡麵的是一群女眷。

趙大沒多想,以為是楊帥和其他藩將們的女眷,一同來迎接高駢。

而在隊伍的外側,則是兩隊穿著明光鎧的牙兵,他們都是川西藩鎮的精銳,此刻各舉著龍、虎、熊、豹等五色旗列在林蔭下。

然後在我們迎接隊伍的後麵,一座巨大的牙帳坐落在林蔭上,楊慶複甚至還在四周草甸鋪上了布帛、準備供凱旋回來的各軍將盤坐。

而每個席位都有案幾,旁都有一女婢跪著服侍,一些鮮嫩瓜果也已經整備好放在了案幾上。

由此可見,咱們這位楊帥對待這位高使相真是用了十二分心。

這些排場哪些不要花錢?

趙大左看看、右看看,放心後,才拉了拉前頭的鮮於嶽:

“老嶽,這一次我川西諸將都來齊了嗎?都與我介紹介紹。”

鮮於嶽此時已經將趙大當成了自家最親的人,這會寵溺的看了一眼,笑道:

“現在還有左都押牙李驤、定邊軍安再榮沒來,其他的都差不多到了。”

隨後,鮮於嶽就小聲開始給趙大介紹蜀中文武。

最前頭站著的自然是節度副使楊慶複,然後就是川西幕府的各權力人物,包括行軍司馬、判官、掌書記、度支使、推官、巡官,涉及川西的民、軍、財、等諸多體係。

此外除了這些節度使係統、還有觀察使係統、支度係統、營田係統各官吏,總之腰間掛著緋色魚袋的一大群,就是腰間懸掛紫金魚袋的也有兩個。

一個是行軍司馬、中大夫、檢校太子左庶子兼成都少尹、禦史中丞、雲騎尉賜裴德;一個是營田副使、朝散大夫、檢校尚書、吏部郞中柳真。

當鮮於嶽說出這麼一連串頭銜的時候,趙大還以為多少人呢,卻沒想到卻是兩個老頭。

看著隊伍最前方,幾與楊慶複站在同列的兩個老頭,趙大明白了,這一次是軍、政、財三方長吏皆來迎接了。

想到這裡,趙大暗暗心虛,沒想到川西大佬們早早就來了,反而他這個小小的都將還姍姍來遲。

幸虧自己位置在後頭,不然落到有心人眼裡,怕也要倒黴。

趙大以為自己是晚到的了,沒成想,後頭又陸陸續續來了一批,都是川西下屬的各州刺史。

然後就是博野、兗海、感應等外藩的將校們,他們倒是比一眾西川將們要無所謂多了。

畢竟高駢再厲害,也不是他們的節度使。

……

時間一點點過去,也幸虧楊慶複選了這處林蔭地落帳,不然這些西川的高層們肯定受不了。

但饒是如此,前頭兩個老頭也已經吃不住了,坐在了胡床上,這會由幾個昆侖奴撐著傘蓋為他們遮涼。

趙懷安多看了幾眼那幾個昆侖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來自東南亞那邊的,還是被阿拉伯人賣到這裡的黑非洲奴。

就在這個時候,先是一陣巨大的號角聲從前方傳來,激起左右林內的無數飛鳥。

一些鳥慌不擇路,飛到人群的上空,拉了一坨坨鳥屎,惹得下麵的西川文武們一陣怒罵。

但這會已經來不及去換衣了,隻因為那位渤海高門、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西川節度使高駢,高使相來了。

所有人正襟危站,等候凱旋之師的到來。

……

沉悶的號角響徹四野,轟隆的鼓聲如同雷電一般轟鳴,煙塵卷著旗幟緩緩出現在西邊的天際。

因川西諸將此前一直隨楊慶複集兵雙流,所以一直沒見過這位新任節度使,雖然早就聽聞了此人的種種傳奇和戰功,但也是第一次見。

所以,這會眾人皆墊腳引頸,好奇地看向西邊煙塵。

包括趙大在內,同樣如此,他也想看看這位高使相到底是如何了。

但看著看著,眾人的內心陡然升起了一種荒誕。

隻因出現在眾將麵前的,不是什麼得勝大軍,反而是一群白衣童子、童女,他們舉著“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破”這些旗幟走在最前。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諸黃巾力士,舉著各種神道教的人物,或“龜”、“蛇”、“商神鴉”等圖騰,其中尤以“雷公”、“電母”、“玄女”三麵最為巨大顯眼。

在力士之後,還有數十人著黃衫、黃袴、黃抹額,邊走邊燒紙畫人馬,兩側還有人一路撒著小豆。

此時,巨大的吟唱聲隊伍中傳來,這邊迎候的川西諸將皆聽到了,那些人竟然是在喊:

“鬼神庇佑,萬邪不侵,玄女神兵蕩群敵。”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充斥在所有人的心中,他們萬萬想不到那位威名西陲的高使相,初次登場卻和一個巫覡一樣。

而更大的震撼還在後頭,當前頭這些神道教徒們扛著法器、幡旗走過後,出現在眾將麵前的竟然是一隊象群。

其中頭前的雄象最為奪目,他馱著金質的象轎,上頭是高掛著的羅傘,精美的織布畫著一頭布滿雷霆,長著獠牙的豬彘。

而端坐在象椅上的有兩人,一個是看著有五十多歲,但精力充沛,一舉一動都充滿陽剛氣息的道士。

而另外一人,則如坐針氈,如芒在背,絲毫不敢回頭,隻一個勁地向旁邊的五旬道士賠笑著。

趙大眼神好,落在後頭也看清了那轎上的那人,不就是之前被自己撿漏到的南詔太子隆舜嗎?

這階下囚怎麼一下子成了轎上賓呢?莫非那五十多歲的道士,就是那位高使相?

正當趙懷安不敢置信時,忽然眼神一凝。

隻見那些後頭的群象,兩側的馱筐內裝滿了首級,趙大隻是估摸一眼,就知有千餘枚。

怪不得隆舜那老小子一點不敢回頭看呢。

而在群象之後,一支五顏六色的步騎緩緩行來,一股肅殺氣撲麵而來。

風中旗幟獵獵,有“高”、“張”、“梁”、“陳”、“馮”、“董”、“俞”、“姚”、“韓”、諸葛“、“申”等將旗。

又有“靜海”、“天平”、“長武”、“昭義”、“鄜坊”、“河東”等軍旗,還有一些寫著“平夏”、“渾末”、“林邑”等旗幟,一望就知是番部。

兵戈成林,精甲曜日,戰馬的嘶鳴和蹄步聲,彷佛要將大地都踏碎。

師旅無邊無沿,一路到天際,然後是更加望不到頭的車馬牛羊,這些應該就是此戰高駢的繳獲。

這個時候,最前頭的楊慶複、裴德、柳真,已經帶著幕府的各係統官吏迎了上去,而趙大也隨好大兄鮮於嶽一道,夾在人群裡,也擁了上去。

但不知道為什麼,趙大看著前方的人群,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何監軍使周從寓沒來呢?”

趙大沒時間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就已經看到高駢隊伍前的那些神道教徒們已經捧著經幡,紙馬、圖騰,停在了兩側,隱隱將外圍的那些川西牙兵們隔開。

而那頭馱著華麗金椅的大象也在一個象奴的吆喝聲中,緩緩站定。

這個時候,由楊慶複等人帶頭下拜,身後諸將單膝跪地,迎車架的內外藩武士齊齊跪倒,大呼:

“伏等恭迎使相。”

直到這時,那位高坐在象輦上的五旬道士,這才停止了和邊上隆舜的談話。

他看了一眼下麵的川西文武以及諸外藩軍將,嘴角輕咧了下,也不下輦,就在上頭大喊:

“都起來吧。”

於是楊慶複等三人站直,其餘軍將們起身,最後才是外圍的武士們站起。

就在楊慶複準備上前迎高駢下來去後方的幕區休息。

畢竟這一次迎接高駢,除了帶著川西文武認識高使相,也有舉辦一場宴會犒賞現階段的有功吏士們。

就比如趙懷安之前先破邛州的賞賜就一直沒發,就是在等高駢到來。

畢竟楊慶複已經徹底退讓,自然不敢在名與器上,讓高駢不舒服。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西邊奔來十來人,他們的坐騎在外圍就被牙兵們給收了,這會一路奔跑,甲片撞擊,叮當作響。

他們並不想引起高駢的注意,所以一來就往隊伍的後麵奔,可這行止和動靜,高坐在象輦上的高駢除非是瞎,不然絕不會看不見。

果然,高駢看到了那些人,輕笑了一下,然後喊了聲:

“殺了。”

楊慶複愣了一下,忙回頭看,剛剛入隊伍的正是左都押牙李驤、定邊軍安再榮以及他們的牙兵。

他忙要上前解釋,忽然就有兩披重甲的騎士,手持丈八馬槊直奔過去。

兩人一個叫張璘,一個叫梁纘,皆是軍中飛將。

那邊李驤、安再榮剛要擦汗,忽然就見兩名重甲騎士直奔自己過來,正發懵,便見一點寒芒而過,他們的首級就被精鋼馬槊齊整地切飛了。

看著二人屍首分離,趙大忍不住握住了手裡的橫刀,邊上鮮於嶽用手壓住了他的手臂,隨後拽著他同諸將一並後退。

也是這個時候,楊慶複才咽著吐沫,仰著頭,問了一句:

“二將皆有功,使相為何要殺他們?”

背著陽光,高駢麵容模糊,淡淡說了句:

“哦?有功?那就賞!”

至此,諸將默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隻有李、安二將的頭顱在草甸上滾著,最後緩緩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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