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流浮山,王建軍一夥人正擠在海邊的一間鐵皮房裡,分食著一鍋現熬的生滾粥。
屋子裡隻傳出餐具碰撞和食粥的聲音,直到王建軍吃完,放下餐具。
早已等待多時的王建國這才開口。
“大哥,不是說來港島收沙皮李的皮嗎?什麼時候出發?”
王建軍不語,隻是拿起地上的一個尼龍袋,從裡邊取出一支‘黑星’手槍,褪下彈夾和機簧,仔細檢查了一番。
隨後重新組裝好槍支,這才看向自己弟弟。
“不用了,沙皮李已經死咗!”
“那我們來港島是……大哥,那批貨不是已經被沙皮李黑掉了嗎?”
王建國一顆心頓時火熱起來。
“不要多問,一會有車來接我們。”
王建軍說罷起身,掃視了在場的這群兄弟一番。
而後開口道:“一會靚仔萌開車,打靶仔你帶兩個弟兄跟上。
其餘人和建國留在這裡,等我的消息。
還有,記得都把家夥帶在身上,我讓號碼幫的蛇頭在這邊留了船,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建國你帶他們先回大陸!”
……
上午十點半,一台小巴穩穩當當停在了和泰茶樓門口。
王建軍從車上站了起來,拉了拉黑色的緊身背心,剛好遮住了卡在腰後的黑星手槍。
“打靶仔,你和我下車。
靚仔萌,你留在車裡,如果一會聽到槍聲,馬上開車,回流浮山那邊和建國他們彙合。
我在那邊安排了蛇頭接應,你們回去之後,短時間不要露麵先!”
眾人明白隻是點頭,明白這是命令,隨後目送王建軍和打靶仔下車。
和泰茶樓,牡丹閣包廂。
吱呀——
門被推開。
這兩人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禁讓坐在茶室裡的何耀宗再度高看幾人一眼。
“坐!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何耀宗,是我托關係找大佬權的人,請你們來港島的。”
王建軍警惕地朝著茶室內掃視了一圈,在確定室內隻有何耀宗一人之後,他才示意打靶仔在門口望風,隨後孤身一人走進室內。
“又是幫我做掉沙皮李,又是花錢請我們過海,到底為的什麼事情?!”
王建軍坐到何耀宗對麵的椅子上,冷冷地開口道。
何耀宗沒有任何顧忌,直接開口道:“買凶殺人!”
“不做!”
王建軍回答地也很乾脆,說罷就要起身。
“二十萬!”
王建軍聞聲,止住了步伐。
“少了!”
“我說的是每人二十萬!”
在看到王建軍重新坐下來之後,何耀宗笑著推了杯茶給他。
“如果覺得少了,你還可以再加。”
幫眼鏡收災是因,讓王建軍報價是果。
從聽到王建軍這個名字之後,何耀宗就明白,這筆買賣怎麼做怎麼合算。
王建軍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你要搞清楚,我們這一行八個兄弟,每人二十萬,就是一百六十萬!”
“是啊,你們去搶金鋪,冒著被打靶的風險,都不一定能賺到一百萬。
現在隻是想請你們去乾掉幾個人,每人二十萬怎麼都比去搶金鋪劃算吧?”
王建軍沉默了半響,隨後開口。
“要殺誰?”
“南生圍的幾個亡命徒,這是他們的照片,你過目一下。
不過注意,這個叫托尼的,我要活口!”
將三張照片遞到王建軍手中,何耀宗重點指向越南三兄弟中的老二,對王建軍介紹道。
王建軍接過照片,粗看了幾眼,隨後望向何耀宗。
“可以,但是我要現金,先付錢,後做事!”
“早為你準備好了!”
何耀宗起身,走向茶櫃的一個角落,從裡邊提出一個黑色的旅行包。
此時,王建軍的手已經微微向腰後探去。
好在何耀宗沒有含糊,直接提著旅行包走了過來,拉開拉鏈,裡麵是一遝遝捆好的‘金牛’。
新鈔的油墨香味,稍稍打消了王建軍的警惕,他朝著門口招了招手,當即在門口望風的打靶仔便走了過來。
“打靶仔,點鈔!”
望著這滿滿一袋現鈔,打靶仔眼都不由得直了。
隨著打靶仔點鈔聲簌簌響起,王建軍拿起托尼的照片,再度開口。
“我先講好,捉活口是個麻煩的事情,我不保證能活著把這家夥帶回來。”
何耀宗搖了搖頭:“這些人和你們一樣,都是玩槍的。
讓你們明火執仗去和他們火拚,你們可能會吃大虧。
這樣,我給你出個主意。”
何耀宗頓了頓聲,繼續說道。
“這三個越南仔呢,雖然惡是惡了點,但對他們老母卻是出奇的孝順。
他們老母有嚴重老年癡呆,現在在東華三院的養老院療養。
每個周末這三兄弟都會去……”
“慢著,你是說這三兄弟是越南仔?”
王建軍眼中凶光一閃,打斷了何耀宗的講述。
何耀宗笑了笑,隨後點頭:“沒錯,他們身手好犀利,有可能還在越南當過兵!”
“你早告訴我要殺的是越南仔,我興許還能少要一點!”
王建軍說完挽起自己的背心,背向何耀宗,露出了一片猙獰可怖的疤痕。
如果有經驗的人看到,就會明白這些疤痕惡過任何一個古惑仔雕龍畫鳳的紋身。
這是在戰場上,由炮彈造成的擦傷!
放下背心,王建軍泛起一絲殘忍的笑容。
“當年我在老山,打的都是越南猴子最精銳的部隊!
我小弟差點死在這群雜碎的槍下,以後再有這種活,有一個,我接一個!”
何耀宗笑意更甚,好彩自己一番口舌沒有白費,看來王建軍內心,對那段血與火的歲月確實有著高度的認同感。
“那活口還能不能捉?”
“先給我兄弟安排房間,等我的消息就行了!”
安排好王建軍等人下榻之後,何耀宗便打算去一趟中環。
昨天下午陳天衣有給他打電話,他已經向懲教署遞交的減刑建議方案,接下來就要開始進入輿論爭取環節了。
王建軍這邊,他並不擔心這些人會卷款遁走,沙皮李雖然死了,但他們打劫金鋪的把柄還在阿華手中。
如果不想夜長夢多,最好的辦法就是幫自己乾這一票,也算雙方各自立了投名狀了。
至於他們怎麼去解決那越南三兄弟,他就更懶得去操心了。
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一向是自己堅定不移的信條!
……
油麻地警署內,總督察袁家寶端著個保溫杯,來到了刑事組的辦公區。
“袁sir好!”
張崇邦組的女警呂慧思,此時正從檔案室抱著一份資料走進辦公區,剛好和袁家寶碰了個照麵。
袁家寶點點頭。
“慧思,給邦主送材料啊?”
“沒錯袁sir。”
“給我吧,正好我有點話想和邦主聊聊,我來給他送過去。”
說完袁家寶不由分說的奪過這遝材料,徑直朝張崇邦的辦公室走去。
來到張崇邦的辦公室,推開門,發現剛上班的張崇邦,此時正一邊看著份材料,一邊大口吃著一份水煎包。
“張sir,還在盯那個案子啊,連吃飯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真是拚啊!”
聽到袁家寶的聲音,張崇邦立馬起身,朝袁家寶敬了個禮。
“袁sir好!”
“行了行了,少來這一套,我要和你聊點事情。”
袁家寶將那份資料丟在張崇邦桌上,看到張崇邦伸手要去拿,袁家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張崇邦訕笑一聲。
“袁sir,這起案子我盯得好辛苦的。
眼看有了眉目,線索又斷了,我懷疑是……”
“我不關心你的案子,這次我來是和你聊一件事情!”
袁家寶打斷了張崇邦的發言,隨後拉條椅子坐在張崇邦對麵,肅聲開口道。
“你在外邊,仲有水煎包可以吃!
但有沒有想過,你曾經的那班兄弟,還在監倉日複一日的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