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三十五分,阿華和烏蠅趕到和泰茶樓,在辦公室見到了何耀宗。
何耀宗表情嚴肅,招呼二人坐下。
沒有過多廢話,直接開口交代道。
“阿華,有收到消息,今晚忠信義要來廟街搞事。
你一會就回廟街睇場,如果碰到忠信義的人過來找事,不要輕舉妄動,先把客人清退,然後把場子裡的門給我鎖了先!”
阿華不解:“耀哥,被人踩了也不吭聲嗎?”
“不是叫你不吭聲,今晚是真刀真槍的開片,關起門來好辦事。”
何耀宗說著壓低聲音,冷語道。
“我已經讓細偉去借兵了,今晚在廟街,我要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阿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隨後何耀宗又看向烏蠅。
“烏蠅,你一會馬上去找吉米哥,讓他租兩台小巴。
然後帶人摣小巴去葵湧貨櫃碼頭那邊取火油。
我已經安排人在那邊用啤酒瓶趕製兩箱燃燒瓶,你取完這些東西,馬上摣車去尖東那邊。”
烏蠅傻傻地回了一句:“耀哥,去尖東做什麼?”
“聽好!摣車到了尖東那邊,把車停好,等我電話。
隻要我電話打來,馬上帶人下車,點燃燒瓶。
凡是忠信義在尖東的場子,每個場子給我賞他幾瓶子,丟完就走,不要多留!”
“好!”
雖然不明白何耀宗這麼做的用意何在,但烏蠅還是慎重地點頭應允。
交代完這些事情,何耀宗便不再做過多言語,隻是催促兩人趕緊出門,按照自己的交代去做事。
和泰茶樓的賬房裡,細偉守著那台座機,隻覺得自己嘴都要磨起泡來了。
“潮州威,你老母的不是去泄火了嗎?
彆講話,我沒有時間同你吹水,我問你,上次那三千蚊好不好賺?
好賺是吧,今晚帶人過來,還有筆錢給你去賺。
不過先說好,不要漏風出去,今晚真的會劈人!”
“是大隻琛嗎?你問我是誰?
上次你那個瘦巴巴的細佬來深水埗搵活,這就忘了?
我要多少人手?你地盤上能打的全給我拉過來,半個小時內到不了,就直接打車回去吧!”
……
溫莎夜總會隔壁不遠處的金巴喇夜總會裡頭,當值的值班經理湊到夜總會的一個角落,討好地向阿華遞上一支香煙。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今晚夜總會的生意好像格外火爆,不到晚場,依舊有絡繹不絕的客人入場。
“華哥,這兩日有你們睇場,場子裡真是消停多了。”
值班經理一邊替阿華掌火,一邊開口奉承道。
阿華笑笑,點燃香煙,拍了拍經理的手背。
“怎麼,以前場子裡生意不好做嗎?”
“倒不是生意不好做,隻是廟街這種地方,要找到一個有人情的大佬罩實在太難了。
就拿大舞廳那邊來講,從金巴喇開業開始,就有人拿搖頭仔,迷幻郵票這些東西進來。
客人自己帶的也就算了,後來陸續就有人拿四號仔,k仔這些東西進來賣。”
經理說著唏噓地搖了搖頭:“時間久了,這裡簡直成了道友窩。
有時候甚至會搞出人命,差佬來查牌更是一查一個準!”
阿華叼著香煙,深吐出口煙霧。
“從我接手這家場子開始,就沒見過老板。
場子亂成這樣,你們老板也不管?”
“老板在馬來西亞啦,他把這邊交給彆人托管,每個月隻要有錢賺,發生什麼事情從不過問。
就是苦了我們這些打工的,每次被差佬查牌,都要被扣不少薪,還要挨屌!”
看得出來,這個值班經理是真心歡迎大社團的人進來睇場的。
反正茶水費有股東去出,他還能省心不少,不把阿華的馬屁拍好,他都覺得對不起現在的悠閒日子。
阿華望著他隻是淺笑一聲,如果這個值班經理知道今晚要發生什麼事情,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對自己說這番‘真心話’。
此時夜總會的歌舞聲漸起,氣氛開始進入迷醉的高潮。
阿華把一支煙吸完,隨後便不再搭理還想找自己吹水的經理,靠在沙發上,兀自閉目養神。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晚十點四十分左右,一個睇場的馬仔快步跑到阿華身邊,在他耳邊耳語了一陣。
阿華當即起身,冷笑一聲。
“那還等什麼,馬上去清退客人,然後把樓下的門給我反鎖了!”
說著阿華伸手摸向腰間,抓起了自己的那個新款‘大哥大’電話,熟練地撥通一串號碼,給何耀宗打了過去。
……
金巴喇舞池中央,隨著一陣騷亂,客人陸續被勸退出去。
一夥馬仔正在舞廳中央的一處卡座叫囂,阿華推開擁擠的人群,但見一個身穿白色外襯,麵色陰鷙的年輕人,正囂張地癱靠在沙發上。
擺在他麵前桌子上的,是兩包還未拆封的‘四號仔’。
阿華拿起一包四號仔,湊到鼻前嗅了嗅,隨後望向這個張狂的年輕人。
“這些東西是你的?”
“正是!”
年輕人慵懶地回應了一聲,擺明了沒把阿華當一回事。
阿華將這一小包四號仔丟在地上,一腳踏住。
“誰讓你來我的場子散貨的?”
這個動作顯然激怒了麵前的年輕人。
他倏地一下站起身來,從身後抽出一柄加長款的狗腿刀。
“你契爺我在廟街這邊散了兩年多的貨,怎麼,今晚不準散了?”
阿華嘴角閃過一絲戲謔的嘲弄之意,同時踩住‘四號仔’的腳用力扭動,直接將這包粉踩漏。
“火氣不小,混哪個字頭的?”
年輕人將捉刀的姿勢改為反握,同時冷笑一聲。
“我話你知,今晚要麼出錢把這包貨買下來,要麼跪低把這包貨舔乾淨,一點也不準剩下!”
在他言語間,圍在一旁的馬仔已經開始抽刀。
阿華做好戒備,冷眼審視著麵前的年輕人。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哪個字頭的!”
“混你老母的字頭!”
年輕人顯然不按套路出牌,家門不報,直接揮手出刀。
他的動作著實很快,好在阿華早有防備,險險避過這一刀,同時飛快後退幾步。
低頭看了眼胸前被劈開的皮衣,阿華的表情開始凝固。
“都愣著乾什麼,睇我被人劈死嗎?!”
隨著他一聲怒喝,剛才還混在人群裡佯裝客人的刀手,一窩蜂便圍了上來。
麵色桀驁的年輕人,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慌亂。
他捉刀的手垂下,卻依舊保持反手握刀的姿勢。
“玩陰的?聽好,你契爺我是忠信義的阿亨!”
阿華冷笑一聲,從一個馬仔手中接過一柄砍刀,立在身前,睇的阿亨兩眼一愣。
與其說這是砍刀,倒不如說是短化版的關刀,加起來足足有他手中狗腿刀的三倍那麼長……
“衰仔,現在才想起響朵?晚了!
給我斬咗這群撲街!”
隨著阿華一聲令下,場子裡頓時人聲鼎沸,一片激揚……
尖東廣場,烏蠅坐在小巴裡頭,早已經困得哈欠連天。
鈴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讓烏蠅如同觸電般跳了起來。
電話是何耀宗打過來的。
“烏蠅,可以動手了。
記住,做完事不要拖拉,馬上摣車回來!”
“我知道了耀哥!”
掛斷電話,烏蠅直接從小巴內站了起來,掃視了一圈望著他的細佬。
“還傻乎乎坐著乾什麼?等著食宵夜啊?
下車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