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何耀宗開口,龍根又拿出一串鑰匙,硬塞到何耀宗的手中。
“阿耀,這個財務公司呢,以前我就好鐘意交給吉米去打理。
不過他生意越做越旺,我這個做阿公的也不想他為我的事情去過多勞神。
從今天開始,和泰茶樓,乃至和泰財務公司,我一並交給你去打理。”
“阿公,其實我……”
“你不用推辭,好好做,做出點成績給和聯勝眾人來看,年底我就同吹雞去講,為你紮職大底。
你不知我有多睇好你這個後生仔,等過個三年五載,你在和聯勝站穩腳了,我也支持你出來選話事人!”
龍根一番話出口,已經叫細偉等人為之汗顏。
除了吉米仔,他們這群人何曾受到過龍根這樣的器重?
要知道何耀宗過檔還不到兩天,龍根就把半個陀地都交給他打理了!
不過想想,也就是釋然了。
何耀宗搵水的本事實在過於駭然。
二十幾萬的帳,一天都不到,就原封不動收回來送到龍根的手中。
這要換成他們,保不齊大半年都收不回來。
“那就多謝阿公器重了。”
何耀宗沒有客套下去,他將那串鑰匙掛在腰上,隨後開口道。
“有件事情我想和阿公溝通一下,以後和銀行買壞賬,能不能讓我去甄選?
有些賬確實不太好收……”
“我說過了,以後財務公司的事情都由你說了算,每周把賬目送到我手裡過目就行了。”
又是一番囑托,龍根俾話要去灣仔陪和聯勝的現任話事人飲茶,便興致勃勃的離開了財務公司。
望著一屋子眼巴巴看向自己的馬仔,何耀宗不禁尷尬地笑了聲。
“細偉哥,我知道我來打理財務公司,你們可能不服……”
“我挑,耀哥你快把這個‘哥’字收回去。
要是讓老頂知道你哥前哥後的叫我們,老頂非收咗我們皮不可!”
顯然龍根的調教是到位的,‘細偉哥’三個字剛從何耀宗嘴裡出口,細偉便大驚失色。
何耀宗也懶得和他們鬥嘴皮子。
隻是起身,拉開賬房的記賬抽屜,從裡邊取出賬簿。
“那好,今番我收回來的數,分成都記在兄弟們的頭上。
承蒙各位兄弟抬愛,以後有我在和泰財務公司,少不了兄弟們的好處。”
“這……”
此話一出,細偉等人更是說不出話來。
他們無不慶幸,龍根剛才做了一個多麼英明的決定。
按照財務公司定下的規矩,這種爛賬收回來,負責跟帳的人是要拿三十個點的提成的。
何耀宗一天收回來了四十幾萬,按照三十個點的提成來算,就是十幾萬到手!
分到他們六個馬仔手中,每個人至少也能分到兩萬!
跟著什麼樣的大佬一天能搵到兩萬?
激動之餘,細偉不禁長歎口氣。
怎麼自己當初就跟了官仔森這號廢柴,如若不然,他現在就想跪低敬茶,拜入何耀宗門下好了。
不過在他們震驚之餘,何耀宗已經取好新的合同出門了。
走出和泰茶樓,何耀宗剛準備前往隔壁的時鐘酒店,卻發現盲輝畏畏縮縮的站在門口。
“盲輝,你老母的站在這裡乾什麼?
賊眉鼠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進去偷東西呢!”
被何耀宗打趣的盲輝隻是訕笑一聲,隨後恭敬站在何耀宗跟前。
“耀哥,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康樂街找過烏蠅和大哥華他們了。
大哥華讓我帶話,隻要和聯勝肯收留他們,今晚他就可以從敬義社過門。”
“這麼利索?看樣子敬義社也不是人待的地方。”
何耀宗沉吟了片刻,隨後拍拍盲輝的肩膀。
“彆傻站著了,先回酒店,我還有事情讓你去做。”
……
臨近黃昏,康樂街的唐樓內部顯得有些昏暗。
阿華拎著兩份魚蛋麵,一聲不吭來到了烏蠅的住處。
在逼仄的室內,阿華和烏蠅一聲不吭,二人各自起開一瓶啤酒,就著魚蛋麵飲了下去。
直到二人把餐食吃完,阿華才點燃一支香煙,悠悠開口。
“吃飽了?”
“飽了!”
抬手看了眼手表,現在正好是下午六點整。
阿華把冰冷的目光看向室外。
“吃飽了,該準備接客了。”
踏踏踏——
此時室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接著虛掩的門被人推開,敬義社的龍頭林公,領著敬義社的幾個大佬進入了室內。
“阿公,你還真是準時。”
阿華早已沒有了往日對林公熱情的態度,甚至看到林公進門,連起身都懶得起了。
須發皆白的林公,也知道自己現在扮演的是一位不速之客,並未計較許多。
索性自己找了條椅子,坐到了餐桌旁邊。
“阿華,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
但是社團出了事,總要有人出來頂才行。
你們之前闖了禍,連累洪興的人上門問罪,是我出麵替你們扛下來的。
現在我就問你一句,豪叔的那件事情,你們肯不肯站出來頂?”
阿華沒有選擇回頭,隻是把頭扭向一邊,用力的咬住了煙嘴。
林公的頭馬tonny見狀,也跟著搭腔附和。
“阿華,現在負責在班房審豪叔的可是刑事組最難纏的張崇邦!
這個撲街最近不知道從豪叔口中挖出了什麼料,聯合o記那群差佬一連掃了我們敬義社好幾個場子。
你要是不肯出麵去頂,保不齊哪天豪叔把你砍人的事情抖出來,到時候也跟著一起完蛋!”
tonny這番話出口,阿華還沒接話,烏蠅已經按捺不住。
“平時有什麼好事你跳的比誰都歡,要出來頂就做縮頭烏龜!
你老母的,你怎麼不出來頂?!”
“你……這裡有你講話的份?
從我們這些做大的進來開始,沒聽到你問句好就算了,連杯茶都未有,阿華你是怎麼帶細佬的?”
被戳到肺管子的tonny一時語塞,隻好把矛盾轉移到阿華身上。
烏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茶就沒有,沒食完的麵湯倒有兩份!
你鐘不鐘意食啊?食屎啦撲街!”
“夠了!”
林公臉色陰沉如水,一拍桌子喝止了這場鬨劇。
接著他看向阿華,一板一眼地問道。
“阿華,豪叔明馬上就要出庭作證了。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肯不肯讓烏蠅在豪叔出庭作證的時候,去法庭門口做掉他?”
滋啦——
煙頭被阿華浸滅在麵湯裡,緊接著他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釋然的笑容。
“阿公,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這些年,我在敬義社,可曾有半點對不起社團的地方?”
“那倒沒有。”
“那好,既然我沒有對不起社團的地方,那從今天開始,我和敬義社一刀兩斷!
洪興那邊的事情,我和烏蠅可以自己去頂!
但是誰想讓我的細佬平白無故送命,那我隻有一句話送給他。”
阿華說完起身,淩厲的目光在林公身上一掃而過。
“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