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雞爺,雖然我不是很想笑,但你這樣子真的好像一個小醜啊。”
銅鑼灣的一處公寓房內,苞皮端來一杯熱水,望著鼻梁被石膏固定的山雞,忍不住嘲笑道。
“屌你老母,不是你和巢皮蛋散,我怎麼會被人打成這副鬼樣?”
山雞半躺在床上,就著熱水把止痛藥吃下去,惡狠狠瞪了巢皮一眼。
他現在一肚子的怨氣無處宣泄,心裡憋屈的很!
“苞皮,能不能不要嘴賤了?”
陳浩南從外邊走了進來,隨後坐到床前。
旋即看向山雞道:“山雞,既然受了傷,就留在家裡安心養傷。
砍巴閉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辦就行了。”
“南哥,反正砍巴閉是為了撐你出頭,有沒有我都沒有什麼區彆。
他老母的,我現在就想知道b哥準備怎麼處理何耀宗這件事情。
不是因為他這個撲街,我的鼻梁也不會被人打斷,搞得我至少一個月沒辦法出街去勾女了!”
陳浩南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昨天從吊頸嶺找到的那個頂鍋仔,今天已經去警署報道了。
b哥的意思是在這個頂鍋仔錄完口供之前,不想節外生枝。”
“那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放心吧,昨天晚上b哥和我聊過了。
既然和聯勝的龍根要出麵保何耀宗這個樂色,b哥也不好為了何耀宗,去同和聯勝交惡。
所以b哥的意思是,不再與和聯勝的人做任何交涉,到時候直接下追殺令,做掉何耀宗這個撲街就好!”
山雞聞言,當即點頭應允。
“還是b哥想的周到,和聯勝和洪興,都是港島最拔籌那一批社團。
如果我們再去要人,那就是不給和聯勝麵子,如果不打招呼直接做掉何耀宗,這樣b哥的麵子也過得去,和聯勝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剛過檔的馬仔,來找我們麻煩!”
陳浩南不禁淺笑道:“山雞,我早和b哥說過,你們這幾個人中,數你腦子轉的最快。
放心吧,早晚有你出頭的時候。”
一番交談下來,山雞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把杯中的熱水一飲而儘,隨後抹了抹嘴。
繼續開口問道:“南哥,那天打我的那個撲街呢,有查到是誰嗎?”
“查到了,打你的人是敬義社的大哥華,和你發生口角的是他的細佬烏蠅。
這件事情本來是你動手在先,於情於理,我們都沒資格去找他們麻煩。
不過敬義社隻是一個蛋散社團,門人加起來還沒有我們一個銅鑼灣堂口多。
b哥已經親自和敬義社那邊通過氣了,一定要給你一個交代!”
旺角,康樂街。
一棟老式唐樓內,烏蠅正在家裡為老弟裝飾明天的婚房。
自從在翠玉軒為老弟承辦了一條龍的豪華婚宴之後,烏蠅隻感覺自己周身說不出的舒泰。
跟著大哥華在場子裡開工,腦袋都不由得抬高了幾分。
大佬阿華也跟著在他家裡幫襯,隻不過今天他好像顯得有些沉默寡言。
隻是埋頭忙碌,偶爾附和烏蠅幾句搭話,顯得興致寥寥。
“搞定,辛苦了華哥,坐下來飲杯茶先!”
在布置好房間的彩燈之後,烏蠅打個響指,隨後就要去給阿華倒茶。
“不用了烏蠅,你坐下,我和你聊點事情。”
阿華從口袋裡摸出煙,丟給烏蠅一支。
“怎麼了大佬?”
烏蠅不是個癡線,一早他就看出了阿華心事重重,他大致猜到了什麼,隻不過在這將要來臨的大喜日子,他不想問出口罷了。
“還記得我們昨天下午在和泰茶樓打的那些人嗎?”
“記得!”
“那幾個衰仔是洪興大佬b的心腹,今天早上大佬b給林公打過電話了,讓林公給個交代。”
烏蠅不禁火起。
“冚家鏟啊!是他們先動手的!
打輸了不覺得臉上無光,仲要我們給個交代?我給他老母的交代!”
“你第一天出來混?社團與社團之間什麼時候講過道理?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隨著阿華的一聲怒吼,烏蠅當即愣住了。
他分明能看出,阿華眼中積鬱著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常言道古惑仔出來搵食,三更窮五更富是常有的事情。
隻要夠犀利,總有出頭的日子。
但已經在旺角混了十幾年的阿華,知道這都是一些屁話!
他十三歲出來混,拜在敬義社門下,劈友砍人早已是家常便飯,一年到頭專挑最苦最累的事情去乾。
論忠誠,講義氣,自問敬義社沒有人比得了他。
隻要上麵的阿公發話,讓他去乾掉警隊一哥他都有膽!
但十幾年的付出,除了換到一個可有可無的紅棍名頭,乜鬼實際的利益都沒有撈到手。
駑馬還需要三把草料來養,隻可惜老實人在蛋散社團,身上的標簽就是傻仔,被當成牛馬來使喚!
深吸一口煙,阿華長歎口氣。
道:“你知道嗎?洪興那邊的人開口就要二十萬的湯藥費,林公同意了。”
烏蠅氣急。
“二十萬?林公是不是太瞧得起我們了?
我們一年到頭從他那邊搵來的生意,連兩萬塊都賺不夠,去哪裡給他找二十萬!”
“這筆湯藥費林公答應替我們出。”
“這樣他還像是個人!不過我還是覺得二十萬太多,那群撲街是鑲金的啊!”
“你彆高興的太早,林公有條件的。”
阿華回頭張望了一番,發現外邊確實沒有其他人之後,他才繼續說道。
“前段時間,豪叔落到了差佬手中,在班房裡鬆了口,要在法庭上轉做汙點證人。
林公一早就準備在敬義社找人,準備在豪叔出庭當天去乾掉他。”
話到此處,阿華便不忍繼續說下去。
不過烏蠅秒懂了自己大佬的意思。
“他老母的,林公的意思是讓我接下這樁差事?”
“沒錯!”
“癡咗線,我烏蠅的命在他眼裡就值少少的二十萬?”
隻一瞬間,烏蠅便徹底破防。
他不驚訝林公讓自己去接槍殺汙點證人的差事,隻覺得自己在阿公眼中隻值二十萬,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望著這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細佬,阿華無奈搖頭。
“烏蠅,我和你說句心裡話,你不要傳出去。
敬義社這邊,我早就待夠了。
今天上午,和聯勝的何耀宗遣人來找過我了,問我如果有機會,願不願意去深水埗跟他開工。”
烏蠅的眉頭已經徹底緊鎖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猜不透阿華的真正用意。
但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把心裡話說出來。
“華哥,不管何耀宗是什麼用意,反正我在敬義社待了這麼些年,還從來沒有人舍得拿十萬塊出來給我花!
但是不管去哪,你永遠都是我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