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了這頭大野豬,彆讓陳樂心裡高興壞了,這麼一大頭野豬,雖然肉沒有那麼好吃,但也要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這家家戶戶還都跟生產隊掙工分呢,交了公糧,也就剩下過冬的糧食,勉強能夠讓一家子吃飽肚子,這要是家裡沒有個好勞力,那就隻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瞅瞅現在這年月……
大多數人,也就湊合著把那肚子給填飽了事兒。
那肚子裡頭啊,就跟水洗了似的,一點兒油星子都沒有。
十天半個月能撈著一頓肉吃,那都得算是燒高香了,好生活啊,那是想都不敢想……
特彆是這村子裡頭,你要是沒點打獵的本事,那想吃肉,可不就隻能乾瞪眼,眼巴巴地瞅著人家吃!
自己在那兒眼饞得直吧嗒嘴。
村裡頭有的老娘們兒,為了能吃上一口肉,那可真是啥都敢豁出去!
就說陳樂吧,他就記著有一回,村西頭劉二愣子他媳婦兒,就為了一隻雞腿,跟村裡頭一個五十來歲拉幫套的糟老頭子睡了。
具體啥情況也不多說,反正陳樂他親眼瞅見了,那場麵……
這時候呢,大傻個那邊切豬肉也切得差不多了,正好能裝走。
陳樂這才斜楞了大磕巴(李富貴兒)一眼,開口問道:“剛才最後那一槍可是你補的,這肉肯定有你一份兒!但是哈……以後我跟大傻個去趕山,你跟著來不?”
陳樂邊說邊歪著腦袋瞅著李富貴兒。
因為他也不確定這懶家夥,又加上膽小,這一次也是冒著險跟著過來,要不是餓懵了,恐怕連這山他都不敢往上走!
但眼下這小子算是嘗到了甜頭,能分到肉,至少接下來這段時間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陳樂這才開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李富貴兒這時候吃飽了,也有力氣坐起來了,就那麼盤著腿坐在雪殼子裡,臉上那叫一個猶豫,就好像要乾點啥大事似的。
不斷的在那叭唧著嘴……
陳樂一看他那德行,當時就來氣了,扯著嗓子喊道:“你彆在磨磨唧唧,像是個沒牙老太太似的,痛快點兒,乾還是不乾!”
在陳樂眼裡,李富貴兒這就是豬鼻子插大蔥——裝相呢,他一下子就沒了耐心,直接開口問了一句。
李富貴兒一聽,磕磕巴巴地說道:“乾……乾也行,不過你能保證頓頓都讓我吃上肉不?我這一天天的,三天餓九頓,吃了上頓沒……阿就沒下頓的,還得跟著你們跑山,那可是冒著被餓死的風險啊!我這好好兒在家躺著,吃一頓能頂三天呢,要是跟你們跑山,那體力消耗可老大了……”
陳樂一聽他這話,大手一揮,不耐煩地說道:“你擱這許願呢,我都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吃上肉,我就知道你繼續這麼躺著,遲早餓死你大爺的,拉倒拉倒……你愛乾不乾,你要是不想來,我還不帶你了呢!是不是大埋汰(大傻個),咱還能多分點兒肉!”
陳樂說著,咧著嘴就樂了,還衝著旁邊的大傻個問道。
大傻個嘴裡正嚼著最後一根肉串呢,含糊不清地說道:“嗯呢,我都聽哥的,哥讓我乾啥我乾啥……”
大傻個今兒個打了野豬也出了力,心裡頭那包袱一下子就沒了,也不像在陳樂家的時候,老是扭扭捏捏的,總覺得自己是在吃白食。
李富貴兒一聽陳樂說不帶他了,當時就急眼了,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彆……彆彆彆啊,三子哥,我……我我我……我剛才那不是開……開開玩笑的嗎!我乾……”他越著急,這話說得越不利索,那嘴都往外直冒白沫子。
陳樂一看他那副乾瞪眼直著急的熊樣,也不想再逗他了,板著臉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你少給我犯懶!我喊你的時候你就麻溜兒的,你槍打得準,大埋汰就用那牛角弓,我來趟山,帶上這大黃定窩子,保證一逮一個準兒!”
陳樂拍著胸脯,那叫一個自信滿滿!
他說的這定窩子,其實就是字麵意思,就跟定位似的,大黃狗眼以後就留家裡,不能被大磕巴給領回去了,不然好不容易給喂養起來了,到了他家三天餓九頓,遲早得廢嘍。
而且大黃狗的偵查能力還在啊,而且還是上等的抬頭香,專門靠空氣當中所殘存的味道專門去偵察發現獵物,還能追蹤呢。
定好了窩點,就能知道接下來要打的是啥獵物。
說起來啊,就跟上一世陳樂看過的盜墓小說裡頭的分金定穴似的,作用可大了去了。
更何況陳樂還得擔任指揮,那可是這個臨時組建的趕山小隊的主心骨,決定大權!
李富貴兒一聽,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嗯呐,隻要能吃飽肚子……我都聽三子哥的!”
旁邊的大傻個咧著嘴傻笑,還一個勁兒地摳著牙縫,不用尋思……肯定是剛才大磕巴把草給點著了,烤了幾塊半生不熟的肉,他就跟著吃,而且吃太急,塞牙了。
陳樂一看大家都沒啥意見了,就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吆喝了一聲:“行了,也都吃差不多了,趕緊把這豬分巴分巴,扔到爬犁上帶回去!這天也快黑了,周圍那些專吃腐肉的家夥都聞到血腥味了……可彆便宜了這幫畜生!”
丟下了一句話之後,陳樂,李富貴兒還有大傻個就一起搭把手,先是把已經卸下來的野豬肉一股腦兒地扔到了爬犁上。
剩下最後一大塊肉,三個人分彆拽著一角,齊聲大吼了一嗓子,借著這股子勁兒,把這一大塊豬肉悠蕩了起來,“砰”地一聲砸在了爬犁邊上!
然後用手往上一扣,三個人再一使勁兒往前一推。
這整頭野豬就穩穩當當地掛在了爬犁上。
順便呢,他們還把掛在樹上的豬腸子,草殼子裡的豬下水也都取了下來。
這豬腸子啊,那可是好東西,放上點兒乾辣椒,那麼一炒,再熱上兩瓶小燒酒,能把那些酒鬼給饞得直流哈喇子,盤子裡麵的油都能舔乾淨!
然後陳樂又把腰間的麻繩摘了下來,在爬犁上捆吧捆吧,用腳蹬了蹬,確定綁得結結實實……穩穩當當了,這才把大黃狗給套了上去。
三個人在後麵推著爬犁,拉著這頭大野豬,朝著山下慢悠悠地走去。
等快到村裡的時候,陳樂他們就停了下來,沒著急進村。
等天徹底黑透了,他們這才拉著爬犁,吭哧吭哧地直奔陳樂家而去。
不然的話被熟人碰見,也藏不住,這年月,有點好東西自然是要留起來,更何況,陳樂還惦記媳婦和閨女呢!
三個人分吧分吧,也沒多少了,他還真舍不得送出去!
反正等以後多跑跑山,多下點貨,到時候再給鄉親們送點,特彆是在他落魄的時候,沒少照顧他家的鄰居啥的!
比如老王叔, 家裡也不富裕,還那麼大歲數了,沒少給他家送酸菜粘豆包啥的,就怕家裡的媳婦和孩子被餓到……
這心眼兒啊得有,但不能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