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滿眼淚不爭氣的在眼圈裡打轉,眉頭緊簇,緊緊抱著小娘。
白小娘是她的親娘,知道她擔心於是笑著安撫,“央央不用擔心,你父親會查到真相的,娘這一生不曾行差踏錯,沒什麼可被人詬病的。”
說這句話時,小娘沒有半分以前的柔弱之氣,眸中閃著光。
薑滿以前隻知小娘無所求無所喜,整日過得沒心沒肺,彆人要什麼她便給什麼。
今日才知,小娘不是無腦而是隱藏自己,隻有這樣才能安穩度日。
但小娘信錯了人,她眼中的好夫君並沒有查明真相,而是讓她枉死。
人生在世,還是要靠自己。
老婦人看了眼陸大娘子,忽得向白小娘磕了幾個響頭,磕到額頭冒血才停。
“白小娘,你不要怪老身,老身真對不起你啊,這事本想幫你瞞著,直到帶進棺材,但……這身子骨實在是老了,經不起這一遍遍的審問啊!”
薑勇聽得一頭霧水,喝道,“瞞什麼?”
這一嗓子給老婦人嚇得鬢邊冷汗直冒,跪行到薑勇身旁,“十多年前,老身不小心撞破白小娘那檔子事,她和一個男人在榻上……哎,後來她們給我銀錢堵口,這事本是要爛在肚子裡的,但最近家裡出事,實在是手頭緊,才想著來找她。”
說著她從袖子裡取出一遝銀票,顫抖著放在地上。
聽完她的話,薑勇眸色愈發陰鬱,一腳踹飛老婦人,帶出陣陣疾風,老婦人被踹地滑出老遠,之後重重磕在門框上。
隻聽“哢嚓”一聲,似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老婦人捂著腿臉色泛白,滿臉皺紋聚到一起,極度痛苦哀嚎,“呃…疼…疼……腿斷了…啊……。”
薑勇眸色深沉,他不願相信自己的姬妾會做出這種事,但人證物證擺在麵前,僅存的理智早已被怒火吞噬。
薑滿靜靜去瞧,瞧這些所謂的家人。
她們同前世一般模樣,祖母對此視而不見,大哥本就不待見她們因而隻坐在一旁冷眼瞧著,而二哥因趕科考早在幾日前離家求學,等回府時一切為時已晚。
此時,薑晚寧剛剛自宮中歸來,婚事已定,她有很多理由入宮,因此幾乎日日往宮中跑,今日特意回來看熱鬨。
她滿麵春風地踏進門,看到白小娘發絲淩亂坐在地上,薑滿在旁一臉憔悴,強壓下上揚的嘴角向著長輩一一福禮,才問道:“父親,女兒才進宮不久,家中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怎會不知發生什麼,從頭到尾每個細節她都知曉,但麵上卻一副驚慌之態,坐在陸大娘子和薑知玉身旁。
薑知玉十分喜愛這個妹妹,生怕這件事將她嚇壞,因此溫聲說道:“妹妹彆怕,都是白小娘惹出的事。”
哦,原來這件事薑知玉不知道,薑滿與他相處時日不多,隻匆匆說過幾句話,對他的脾氣秉性並不了解。
“你……你……”薑勇艱難吐出幾個字,看著自己疼愛的小妾,閉了閉眼,怒氣已經覆蓋理智,一甩袖子這就往門外走。
就在此時,陳三邁進屋子,看到疼得滿地打滾的老娘,趕緊上前攙扶老婦人手臂。
一雙眼睛惡狠狠看向陸大娘子,抬手指著她,“你個毒婦,明明說好隻要我娘相助,你就會保我一世無憂,也會護好她,可轉眼就派人來殺我,如今我娘還成了這幅樣子。”
一時間,所有注視白小娘的目光紛紛移向陸大娘子。
陸大娘子鬢邊生出冷汗,藏在袍袖中的手不自覺抖起來,明明已經派人滅口了,他怎麼還活著?
但她不能露怯,揚起下巴喝道:“哪裡來的歹人,我一個深宅婦人,怎會有能力派人刺殺,你可知口出狂言汙蔑侯府夫人是何重罪?”
她隱藏的雖好,但薑滿依舊看到她袖中顫抖的手。
薑知玉這回可坐不住了,事情牽扯到自己娘,如何還能坐視不管。
他眸中閃爍著駭人的寒光,慢慢站起身子,那八尺餘的個子往陳三身前一站,因剛從戰場歸來,還帶著廝殺的戾氣。
不需說話,僅僅是氣勢便將陳三壓的喘不過氣。
他冷冷開口,“你再說一遍,如果有一句假話,我可不敢保證你能不能走出這個門。”
陳三還敢說什麼,他沒被嚇尿褲子都不錯了。
薑勇卻轉瞬恢複了理智,神色晦暗地看向臉色煞白的陸大娘子。
被他這麼一看,陸大娘子強壓下一切懼意,坐直身子,表現得相當鎮定。
薑滿輕咳幾聲,聲音虛弱如絲,“請問這位公子,追殺你的人可是身著一身黑衣,玄色束帶的蒙麵人?”
薑勇這才發現薑滿此刻裹著厚厚的鬥篷,麵色是病態的蒼白,幸好頭上的海棠花發簪顏色鮮豔,為她襯出幾分生氣!
怎麼才一月未見,曾經可愛靈動的女兒竟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陳三大聲回道:“對,追殺我的人和這位姑娘說的一樣,幸虧有人救了我這條賤命,否則絕不可能活著回來。”
當這個柔弱的女子擋在他身前,毫無畏懼把蒙麵人殺死的時候,他內心無比震驚同時升起一股莫名的崇拜。
那一刻起就決定要幫她,這個姑娘值得他以命相報。
所以當薑知玉再次恐嚇他時,陳三臉上的懼色少了大半,站起來反駁,“難道這位公子是怕小的說出什麼不利於誰的真話嗎?小的所說句句屬實,不信公子可以去查。”
薑勇瞟了眼突然變得勇敢的陳三,拉開薑如玉喝道:“沒你的事,回去坐著。”
又轉頭看向薑滿,“央央,你繼續說。”
薑滿回道:“父親,前些日子女兒墜湖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害我殞命湖中,但女兒實在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誰,這府中是誰這麼想讓我死!”
此話一出,屋內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眾人紛紛看向她。
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四姑娘墜湖和這件事也有關?
這句話讓薑晚寧心驚肉跳,薑滿就差當麵喊出她的名字了,這侯府和她之間利益關係最大的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