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失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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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慘白的少年端坐於榻,頭上包著紗布,雙手交叉拄著長劍,整個人略顯消瘦,若不是一樣俊俏的眉眼輪廓,她根本認不出來。

薑滿錯愕,在她的記憶中顧衍應是滿身殺氣才對,可這人身上滿滿的防備。

恢複身份之前,他是怎麼過的?

世人說他在邊關戰役獲了軍功,踩著屍山血海回的皇宮。

因而她始終認為他和大哥薑知玉一樣,是在戰場長大的。

顧衍抬眼的瞬間,見到門外逆著日光走過來一個人,後麵跟著個小丫鬟,隻是個身形,便認出是那日輕紗掩麵的女子。

直到薑滿進門摘下兜帽,顧衍才看清她的模樣,唇色蒼白,使極其明豔的一張臉看起來病懨懨的,好似馬上就要倒下。

對上那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顧衍心中竟有一絲波動,意識到這點他微微偏過頭。

薑滿亦突然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進門隻走了一步,便停住步伐,春夏連忙上前攙著她。

他那奇怪的目光,竟和前世初見時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

這次是他被救,怎麼還是這目光。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生病的緣故,薑滿聲音有些啞,又掩唇咳了幾聲才說,“你這祖宗再呆兩日,院子恐怕連一片瓦都不剩了,明明好心救你,還沒見過誰這麼報恩的……。”

沒等她說完,春夏連忙點頭,“對啊,好心沒好報!”

此話一出,薑滿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歪頭看春夏的眼神多了一絲敬佩和憐憫,連忙將她拽到身後。

笑了聲,“沒事,沒事,不用你賠,快走吧!”

她這習慣性的伏低做小,一時竟有點改不掉,真想抽自己一下。

顧衍表情平淡,半晌才開口,“你認識我?”

薑滿倒吸一口涼氣,因審問產生的緊張感再次湧上心頭,雙手用力攥著裹緊鬥篷,壓低聲音回,“萍水相逢而已,我不認識你,既然傷好了那就自行離開吧!”

說完拉著春夏,轉身就走。

還沒踏出門口,便聽到那人低聲說:“可我不記得自己是誰。”

薑滿腦袋嗡的一聲,腳步踉蹌差點摔倒,春夏慌張來扶,委屈說道:“姑娘慢點,小娘都說了不讓你出門,這再摔了,春夏可要被罰板子的。”

可薑滿顧不上她說的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轉頭問,“你說什麼?”

顧衍表情認真,又重複了一遍,“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要去哪。”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看顧衍的神情鎮定自若,又不像扯謊。

失憶了?

真是荒唐!

薑滿愣愣看去,他渾身遍布傷痕,衣衫破敗之處隱約看到一條條綻開的血口子,深淺不一。

此刻,他臉色慘白異常,頭發也極其淩亂。

而目光對上他的眸子時,他仿佛反應慢了半拍。

許是意識到什麼,顧衍撐著身子坐起,斟酌片刻問她,“姑娘可否收留我?”

藏在鬥篷裡得手緊緊握起,她輕輕搖頭,盯著他來回走了兩圈,“不能,我可以借你錢治病去找醫館治病,等日後有銀子了再還。”

顧衍不知道這姑娘為何總攆他走,巡視了一圈,似乎懂了什麼,捂著傷口說道:“能否等我找回記憶再走?”

見她依舊不同意,顧衍語氣軟了下來,“姑娘看起來身子不太好,若遇到危險那幾個人還不如一個我,就當雇了個護衛,怎樣?”

薑滿第一次聽到他這種語氣說話,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上位者姿態,果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他愛記仇,凡事總會記得清清楚楚,若是等他想起什麼,會不會因為她沒幫忙懷恨在心。

想到這,薑滿打了個寒顫。

春夏抓著她,貼在耳邊說,“四姑娘,那幾個護院衛本來就是侯府的人,有身契,可這人來曆不明,雖說長得是挺好看的,但萬一是在逃要犯,或是刺客間隙,那豈不是連累侯府。”

薑滿看著春夏懷疑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欣慰,真是個為侯府著想的好丫頭。

看她沒有要留人的意思,顧衍不再多說什麼,捂著傷口起身出門,“罷了,我自行出去。”

剛走到薑滿身邊,她塞了些銀票到他手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顧衍烏黑的眸子頓時一暗,垂頭打量她,這姑娘為何見他總會有這種懼怕的表情,難道是那日殺人給她嚇得?

薑滿望著那一瘸一拐的瘦弱身影,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淒涼,消失在視線之外。

她緩了緩神,深呼口氣,帶著春夏去看賭鬼。

此刻,那賭鬼正大吃大喝,短短兩日胖了一圈。

過得還挺舒坦。

見她進門,賭鬼一雙眼睛都看直了,張大嘴巴,手裡的雞腿掉到桌子上。

滿城數一數二的貴女,他偶爾也看過幾眼,但眼前的女子可愛明豔於一身。

簡直……太美了吧!

春夏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張開手臂攔在薑滿身前。

語氣不善道:“狗東西,再這麼看我們姑娘,戳瞎你眼睛,說,叫什麼名字。”

賭鬼趕緊用袖子抹了把嘴,站到一旁,弓著身子諂媚笑道:“小的陳三。”

薑滿示意春夏旁邊有護衛不用擔心,春夏這才退到一旁。

薑滿看著他問道:“聽說有人找你娘做假證,你知道這件事吧?”

聽她問起假證的事,陳三眼睛轉了幾圈。

即便他嗜賭如命,但絕對是個孝子,若讓他做對不起老娘的事,那他寧可死也不能做。

“這件事,打死我都不會說。”

薑滿笑了聲,“沒想到,還是個孝子,但你娘做的事十惡不赦,你若幫她,那就是助紂為虐,死後是要下地獄的,你希望你娘下地獄?”

陳三才不信鬼神之說,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不屑地轉著茶杯,嗤了聲,“我才不怕。”

春夏是個急性子,差點上去揍他,“唉,給你臉了,這麼和姑娘說話。”

一個賭鬼,好吃好喝供著,還擺上譜了。

可薑滿一點也不意外,世上之人總會有自己最在乎的東西,權利地位,親人孩子,金銀財寶……

這陳三怕是,在乎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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