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家廚房。
廚師給高默拿了一些甜點：“今天的確是晚了一點，不過您要是餓的話可以先墊一下肚子，晚餐大概還要花半個小時。”
“打擾了。”
高默看著廚房裡將近10人的廚師團隊頗為感歎。
這大概才是真正的豪門生活，鈴木家果然不能按照常理來看——上次去鈴木家隻看到1個廚師和零星幾個傭人，甚至鈴木夫人還會親自下廚。
“長門家最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高默隨口問道。
“奇怪的地方？”還算空閒的女傭回應說道，“應該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怪事吧？”
“在這之前呢？”高默一口一個甜點，“大家有沒有不太一樣的表現？”
“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為日向小姐入住的關係，秀臣少爺從昨天開始胃口就特彆好，連平常很少碰的甜點也全吃掉了。”
“還有光明姑爺也很奇怪，胃口變差了許多。”
其他女仆紛紛附和。
“還有啊，光明姑爺總說著什麼讓老爺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他。”
“噓，彆亂說話！”
等到高默離開廚房的時候，已經把長門家的情況基本摸查一遍。
不知真假，但的確都是下人們的想法。
搜集情報也是門技術活，言語的藝術、心理學、人情世故都起到很大作用，高默隻能說自己勉強合格。
在下人們的描述中，那位贅婿野心勃勃而且很有心機。
曾經和長門秀臣是兄弟般的發小，被稱為美男二人組，但是20年前火災之後，兩人關係迅速惡化。
特彆是長門光明和二小姐結婚後，兩人愈發不對付，昨天甚至還吵了一架。
就目前的信息來看，長門光明似乎想要做些什麼……
高默摸了摸下巴，想著要不要再提醒一下服部平次。
畢竟是自己的小老弟——看得出來很想在父親麵前證明自己，否則不至於找借口把他這個“老板”也給拉過來。
“城戶哥！出大事了！”
服部平次滿頭汗水跑下樓。
“秀臣要殺光明！我去找警衛，你趕緊過去看看！”
“嗯？”
高默略微帶著疑惑走到二樓，正好看見長門康江拍打著房門哭喊：“哥哥，彆傷害我的光明！求求你，哥哥！”
“二小姐！”老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從另一頭跑來，“備用鑰匙我拿過來了！”
高默微眯起眼睛，目視著老管家匆匆忙忙開門。
屋內一陣冷風從陽台吹來。
裡麵沒有半個人影，隻有敞開的落地窗窗簾飄揚。
“光明？！”長門康江帶著哭聲衝進房間，沒找到人後連忙跑向陽台。
半月狀延伸出去的陽台上同樣沒有人影，隻是欄杆掛著繩索勾爪。
往下看去，長門光明像魚乾一樣掛在陽台下方的鐵護欄上，胸膛被好幾根鐵刺穿透，血液侵染西服白襯衫，死狀慘烈。
對於長門二小姐來說如同晴天霹靂，驚嚇間差點沒暈眩過去。
“光明！！”
高默迎風站在陽台邊，在長門康江的哭喊聲中快速掃視現場，順帶著看了看樓上：“上麵是……”
“是老爺的房間。”
老管家也嚇得不輕，頗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事情已經超過了管家的處理範疇。
“我們在樓上等待的時候接到光明姑爺電話，才說了幾句就發生意外，陽台下麵傳來光明姑爺慘叫聲……從陽台往下看就看到秀臣少爺口裡咬著菜刀探出頭，連繃帶上都滿是血……”
老管家驚魂未定。
“大家過來阻止秀臣少爺，房門卻上了鎖……沒、沒想到秀臣少爺會殺人。”
“那就有意思了。”
高默不確定這位老管家的描述是否準確。
聽起來和他看到的現場不太吻合。
而且預測會犯案的長門光明居然被殺……
“呼！”
高默視線重新回到樓下屍體。
這時服部平次也帶著警衛趕到房間，看到陽台上大哭的長門康江愣了愣，很快便沉著臉發現屍體。
真的發生命案了！
為什麼？
“城戶哥，這……”
“先報警吧。”
高默耳旁筆記翻頁聲回響。
不用說，樓下長門光明絕對沒有存活的可能。
……
月夜下的長門家豪宅。
長門光明染血屍體被警員花了一番功夫才取下欄杆，菜刀和染血的繃帶、帽子也都在附近找到。
負責案件的是老朋友目暮警官還有回歸隊伍的高木。
高默看著調查現場的高木，記憶又回到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當初就是目暮與高木找上門。
“城戶老弟，”目暮詫異瞪眼，“你怎麼也在這裡？”
但凡見到毛利他都不會奇怪。
“我隻是跟著服部過來幫忙，”高默把服部平次推上前，“正好趕上了這種事。”
經過上次北海道一行，服部平次和目暮關係也算親近：“目暮警官，附近有找到什麼可疑人物嗎？特彆是臉上有燒傷的。”
“沒有，”目暮搖頭道，“外麵的監控沒有拍到有人離開。”
“警官！”
鑒識人員報告道。
“死者除了胸口致命貫穿傷，另外就是手背上有微小刺傷，上臂有5厘米長割傷……”
高默蹲在屍體邊就近查看，目光若有所思。
雖然他不是目擊者，卻從服部平次幾人口中大致了解了當時情況。
用思維殿堂可以還原現場。
然而根據現場線索，無論如何也無法複刻服部與老管家的描述。
隻是凶手咬著菜刀探頭這一舉動都無法進行推演——
唯一的解釋就是當時案發房間裡隻有凶手一人。
一切都是凶手自導自演。
至少在長門光明死亡之前是這樣。
手法相當拙劣，哪怕沒有思維殿堂他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刻意。
……
三樓長門董事長寢室。
進入推理探案狀態的服部平次跟著警察四處搜查，高默則被打發來照看委托人老爺子。
短發女秘書日向幸正守在床邊，看到高默後連忙問道：“城戶先生，光明真的被殺了嗎？我聽到康江哭喊，還有警車聲……可是秀臣不可能殺人的……”
高默沒有回應，而是望著陽台問話道：“你一直守在這裡？”
“啊？對，董事長還需要人照看，我就沒有一起下去。”
“大家出去後有沒有什麼異狀？”
“沒有吧？”日向幸手指緊了緊，“有什麼問題嗎？”
“沒，我隻是感覺凶手像是故意把大家引走。”
高默視線轉向床上的老爺子，注意到老爺子眼球微動，呼吸也紊亂了一瞬。
原來是在裝睡。
大家離開後這個房間果然發生過什麼，還是需要老爺子幫忙隱瞞的事情。
高默走到陽台邊查看一眼，隨後背著單手離開寢室，一如曾經當管家的時候。
再複雜的案件都擁有脈絡，更不用說這種固定場所的案子。
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但隻要抓住關鍵點還是能夠瞬間破案。
他隱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不過還是要等警方找到那位長門秀臣。
在收集到完整線索前不能輕易下結論，哪怕推斷再怎麼完美。
日向幸——【對不起，秀臣】
長門董事長——【給日向幸一個好的未來】
長門康江——【把光明還給我】
目暮——【找到凶手】
高木——【想知道佐藤會不會喜歡自己】
服部平次——【向老爸證明自己】
長門信子——【我要結婚】
……
豪宅走廊。
高默轉了一圈後激活眾人投影文字。
高遠遙一的任務【成為死神代理人】還沒有完成，但新任務似乎不受影響。
好在沒有卡任務。
否則在放棄老任務還是新任務之間……他隻能放棄新任務。
雖說【成為死神代理人】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但任務完成後抽到高遠遙一能力的可能性很大。
難度越高，質量越好，說不定又是一本5星書。
至於這次……
高默思索看著投影文字。
這次任務質量不太行，好像隻有目暮靠譜一點。
不過2階超凡後，額外抽取機會其實有2次，抽中好任務的概率比以前大了不少，基本上不用擔心太多。
當然，也可以等到最後再選擇，像死骨原事件中一樣當作讀心工具，儘管在事後抽取時會有部分任務消失。
再等等吧。
在破案前，目暮的任務應該都不會消失。
現在的他對這些任務的需求也沒有過去那麼大。
“城戶哥！”
服部平次沉思間險些和高默撞在一起。
“我有了一些想法，昨天晚上的動靜很有可能是凶手預演，而且明知道我在這裡還按照計劃殺死了長門光明……要麼是相當自信，要麼就是有某種理由讓他沒法變更計劃。”
服部平次沉聲推斷。
“還有留在現場的菜刀、繃帶和帽子……逃命的時候居然特地留下這些東西，明顯不合常理，再加上故意在我們麵前露麵，簡直就像是故意嫁禍給長門秀臣。”
“找到長門秀臣了嗎？”高默打斷道。
“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到處都找遍了，我想長門秀臣會不會一開始就不在家？”服部平次頭疼道，“如果按照城戶哥你的說法，傭人們都在後廚，警衛在彆墅外，當時有可能假扮成秀臣的隻剩下獨處的長門信子……”
“應該不是她。”
高默搖頭道。
“那個女人當時喝醉了酒在房間裡打電話，如果她是凶手的話，沒理由做這些事情，而且我也不覺得她能夠犯下這種罪行。”
“可是她和長門光明發生過衝突，也隻有她沒有不在場證明……”
服部平次按住額頭。
“可惡，沒想到真讓城戶哥你說對了，我還以為是有人要殺長門老爺子，結果死的是那位贅婿……這些犯人真不把我當回事啊！”
高默視線在服部平次身上些許停頓：“推理遇到問題的時候不妨回到原點，或許會有新的思路。”
小老弟好像又陷入了思維陷阱。
沒想過長門光明自導自演的可能。
“原點？”服部平次從混亂思緒中回過神，再看時發現高默已經離開走廊。
長門秀臣房間。
桌麵還有地上都是亂糟糟的書籍，已經被服部和警方翻找過一遍。
高默拿起一本《文藝時代》雜誌，行走間周圍世界仿佛被拉入虛擬空間。
思維殿堂下，房間開始簡化重構，海量細節信息在高默腦中湧現篩選。
同一時間廚房裡傭人們說的話也再次浮現。
【可能是因為日向小姐入住的關係，秀臣少爺從昨天開始胃口就特彆好，連平常很少碰的甜點也全吃掉了。】
【秀臣少爺自從20年前毀容後就總是纏著繃帶，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裡寫。】
“沒有寫。”
高默閉眼又睜開眼睛，腳步停在書桌前。
當前大部分作家都習慣於手寫稿件，這位長門少爺也一樣。
可是從書房狀態來看，對方已經很有些天沒動過筆。
“嗶！”
高默按下旁邊答錄機。
“我是文藝時代編輯部的山田，下一篇稿子明天下午在老地方……”
“我是山田，你怎麼了嗎？怎麼沒有過來？沒有看到昨天的電話留言嗎？”
“我等了你6個小時，到底怎麼了？”
是昨天和今天的電話留言。
高默停頓一會，放下雜誌走出房間。
服部平次沒有跟來，而是繼續去其他地方找人。
想了想，高默轉身走進日向幸房間。
室內乾淨整潔，沒有什麼雜物。
“城戶先生？”
日向幸抓著手指出現在門口，看到高默後目光顫動。
投影文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去另一個世界找秀臣】。
“你、你怎麼……”
“我在想長門秀臣會不會在你這裡，”高默轉頭打量女秘書，“看樣子不在。”
“是嗎？”
日向幸麵色僵硬，回避視線提起桌上的電熱水壺，隨後默然走出房間。
高默邁步跟在其身後，看到新的投影文字後，臉上露出一絲了然。
難怪……他就說長門秀臣去了哪裡。
看來昨天長門秀臣就已經出事。
這起案件他基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警察找不到長門秀臣很正常。
活人能夠躲藏的地方不多，但死人能躲藏的……
高默跟著日向幸回到3樓老爺子寢室，樓道邊看到這一幕的服部平次疑惑張口，剛想喊話卻又頓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