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酒店。
找了一圈一無所獲的和葉等人困倦返回,有高中生失蹤的事情很快傳遍酒店,連已經洗澡準備睡覺目暮都被驚動。
“服部同學失蹤了?”
“什麼時候的事?”
“沒辦法,”酒店經理看著哭紅眼睛的和葉,搖頭歎氣,“已經一個小時了……如果那孩子還活著,再怎麼也應該有回應才對,恐怕……”
和葉強忍著眼淚:“平次不會有事的,他答應過我……平次他……”
“抱歉,”酒店經理不忍低下頭,“那個時候他來找我問話,我應該看著點的……”
“先彆著急。”
白鳥任三郎最後返回酒店,朝和葉問話道。
“你真的有看到服部同學進樹林嗎?”
“看不太清楚,但絕對是平次沒錯,而且……”
和葉從懷裡拿出棒球帽。
“平次的帽子就掉在樹林裡。”
“那就麻煩了,”目暮沉聲道,“如果服部同學是追著什麼人進入樹林……很有可能是中了凶手的陷阱,服部同學大概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導致凶手害怕暴露……”
酒店房間。
高默合上手中順來的近宮玲子魔術筆記。
這本筆記好像並不是原本,因為完全沒有修改,更像是整理謄抄後的版本。
而且最後記錄的魔術存在巨大缺陷——如果被搬上舞台表演,將會成為魔術師的自殺演出。
那位近宮玲子,故意做了手腳嗎?
“呼!”
腦中預知畫麵閃過。
墜落的美婦,自焚的小醜……
高默手指交叉。
魔術團剩下兩個主要成員都是必死之人,這也是他在高遠遙一麵前扮演死神的倚仗。
死神隻能按照規則行事,以前他就是利用規則才讓落合館長等人改變命運。
隻是這一次更加大膽。
高遠遙一未來可能成為死神代理人……既然提前預知到,總要做點什麼。
對這位“地獄傀儡師”有所了解後,他覺得冒充死神是個不錯的主意。
死神代理人也可以是他的眼線。
不過……
要想真正扮演好死神,眼下這點程度還不夠。
高遠遙一太過聰明,而且看起來很難相信外人——估計現在還覺得他是裝神弄鬼。
“城戶哥!”和葉踟躕敲門,“平次他……平次可能被凶手引到沼澤裡害死了!”
“啊?”
高默收起魔術筆記,起身打開房門,迎麵就看到仿佛失去一切的和葉。
罪過。
為了避免高遠遙一懷疑,他直接就跑回酒店了。
“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高默餘光注意到窺探視線,抓著後腦勺迷糊道,“服部應該在房間睡覺啊,怎麼會跑去沼澤?剛才我去找他的時候,房門都還鎖著。”
“可是……”
“哢!”
正說著,另一頭服部平次打著哈欠打開房門:“搞什麼?什麼事這麼吵?和葉……”
“平次?”和葉傻傻愣住,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你怎麼在這裡?”
“什麼在這裡?”
服部平次疑惑迎上眾人視線,心裡忽然突突直跳。
“怎麼了?乾嘛都這麼看我?在房裡睡個覺……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那個,”高遠遙一又變回了窩囊經理,弱弱觀察眾人說道,“大家還以為你被凶手引到沼澤那邊去了……已經找了一個多小時。”
“哈?”服部平次還是有些犯困,連連揉搓眉心,“好好的我怎麼可能跑去沼澤?昨晚就沒睡好,今天又折騰一天,困死了,我是想著先睡一覺……”
“服部同學,”目暮鄭重問話,“這次命案你是不是找到了什麼線索?誰是地獄傀儡師?夕海女士還是左近寺?”
“喂喂,”同樣在人群中的小醜左近寺站不住了,“警察先生,話可不能亂說,魔術團裡知道活木偶魔術的的確隻剩下我們兩個,
但是記錄魔術的筆記不知道什麼時候丟失了,說不定就是凶手乾的!”
“魔術筆記?可以詳細說說嗎?”
“這個就沒必要了……總之,我不可能是凶手。”
“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酒店經理緊盯著小醜左近寺不放,“5年前,也是在後麵的劇場,近宮從天花板摔落舞台死亡——你們說是排練時發生意外,可是當時的近宮還穿著便服……
“那根本不是排練的時間,因為她已經約了我一起討論新魔術。”
酒店經理痛苦閉上眼睛。
“而且警方調查的時候,近宮一向隨身攜帶的魔術筆記也不知所蹤!”
“你這個人怎麼總是這樣?適可而止啊,沒有根據的事情不要亂說!”小醜額頭冒汗,“難道還能是我們殺了老師嗎?”
“現在還不肯承認嗎?隻是那本魔術筆記的價值就足夠你們做出蠢事了。”
酒店經理憤怒上前,指著服部平次說道。
“這位偵探小哥都已經和我說了,山神、由良間還有你和夕海,是你們4個在天花板上做手腳,然後將近宮叫上去,偽裝成意外墜落!”
“我?”服部平次徹底迷糊了。
怎麼睡了一覺後哪裡都不對勁?
他來酒店後都沒和經理說幾句話,更彆說調查5年前的事件——
那不是城戶哥的工作嗎?
服部平次下意識看向高默,卻被激動的目暮一把拉住。
“是真的嗎,服部同學?你連5年前的案子都查出來了?”
“不是,我……”
“其實在偵探小哥找我問話前,我也有所猜測,”酒店經理呼吸急促一陣後恢複平靜,“山神和由良間的死都是因為5年前那起案件,你還是快點承認吧,不然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你!”
“簡直是開玩笑,”小醜左近寺厲聲抓住酒店經理衣領,“你們有證據嗎?居然說我們偽裝成意外墜落……”
“你說的魔術筆記其實就是近宮那本,”酒店經理不為所動,“活木偶根本就不是你們原創的魔術,近宮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收集靈感,恰好我聽近宮提起過活木偶想法。
“你們這些無能的家夥,恐怕連怎麼構思魔術都忘記了吧?現在的你們還算是魔術師嗎?”
“你!”
小醜左近寺感受到周圍刀割般的一道道視線,忽然冷笑一聲鬆開酒店經理。
“哼,隨你怎麼說,就算活木偶不是我們原創又怎樣?那本筆記是老師留給我們的,本來就屬於我們!”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酒店經理眯起眼睛,“近宮的確說過會把筆記留給一個很重要的人,但那個人顯然不是你們,貪心的你們已經成了地獄傀儡師用來表演死亡魔術的人偶……
“就像偵探小哥說的,一個明明可以輕鬆殺掉你們,卻要特地找警視廳的警察過來進行挑釁……這種可怕的家夥可不會簡單放過你們!”
服部平次神情淩亂。
這個老頭怎麼回事啊?
他明明什麼都沒說。
等等……
想起上次人魚島的經曆,服部平次仔細查看起酒店經理。
這個老頭……該不會是金田一吧?
故意提供案件信息?
小醜左近寺麵色連續變換,嘴上再怎麼不在意,心底終究還是感受到了地獄傀儡師的恐怖壓力。
山神團長與貴公子由良間的死相曆曆在目。
“喂,”左近寺喝聲轉向服部平次,“那個什麼地獄傀儡師,你倒是快點找出來啊!就算我在天花板上動手腳,也不能說是我殺了近宮老師,把她叫上去的又不是我,憑什麼要殺我?”
“就算你這麼說……現在也不知道地獄傀儡師是誰啊。”服部平次陷入思索。
魔術手法倒還好,關鍵是凶手十分狡猾,哪怕破解了手法也很難知道具體是誰。
“反正肯定就在我們之中吧?”左近寺咬牙看向其他魔術團成員。
能夠趁他不注意偷走魔術筆記,除了魔術團成員也沒有其他可能。
酒店經理也有機會偷竊,但再怎麼天才的魔術師也不可能這麼快熟練表演活木偶,必然私下進行過大量訓練。
因為跟著近宮玲子來過不少次,他對酒店經理不算陌生。
隻是個外行而已,連團裡的實習魔術師都比不上。
“彆讓我知道是誰!”左近寺凶狠掃視一圈,猛然又沉下眉頭,“夕海呢?”
實習魔術師:“應該是睡了……”
“哼,這種時候怎麼可能睡得著?趕緊把她叫過來!”
左近寺不耐煩呼喝一句,眼球像要瞪出來一般直視服部。
“小鬼,還有什麼要說的嗎?5年前的事情早就結束了,要是真有本事就找出地獄傀儡師啊!”
高遠遙一跟著悄悄觀察服部平次。
和沼澤邊那個“服部平次”有著同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一個隻是有些小聰明,連危險都察覺不到,溫室花朵般的高中生,另一個卻是連他都感覺危險,完全看不透的神秘人。
是什麼人易容嗎?
高遠遙一低著頭,眼角餘光接連掃視周圍。
肥胖的目暮警部,豪門公子白鳥任三郎,長相出眾卻普普通通的城戶高默,滿頭白發的酒店經理,色厲內荏的小醜左近寺,習慣被使喚的實習魔術師、悶頭悶腦的靈媒師櫻庭……
除了胖警察外,感覺其他人都有可能,但從這些人身上又感受不到那種被完全看穿的恐懼。
“城戶先生一直都在酒店?”白鳥任三郎走到高默身邊。
他有點懷疑高默冒充服部平次。
如果高默是黑羽六郎,易容行動完全說得過去。
“是啊,總感覺外麵有什麼人盯著我,所以連門都沒怎麼出……”
高默看了眼臉色不太自然的白鳥(怪盜基德)。
他總算想明白了,給他寄信的人既不是高遠遙一也不是酒店經理,一開始就是這個愛管閒事又想要試探他的小偷。
大概是提前看了寄給警視廳的恐嚇信,才整這麼一出把他也拉進來。
“該不會是白鳥警官吧?”
“哈哈,怎麼會?”白鳥乾笑幾聲,“我隻是想快點找出地獄傀儡師,不讓案情繼續惡化……可惜現在也沒什麼頭緒,如果那本筆記失竊的話,凶手就不局限於魔術團了……”
“我也不懂這個,再等等吧,服部肯定能夠解決這個案子。”
“……”
隱藏在白鳥麵具下的基德無語抓狂。
高默肯定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明明都清楚各自底細,可這家夥就是死活不肯承認。
“夕海小姐?”
走廊另一邊,實習魔術師敲響215房門,還沒怎麼說話就聽到團長夫人瘋狂吼聲。
“都給我滾開,誰知道你是不是凶手?從現在開始我哪都不去,你們也彆想進我房間!誰進來我就先殺了他!”
“可怕的女人……”
左近寺嚇了一跳。
“以為躲起來就沒事嗎?白癡,地獄傀儡師再怎麼樣也隻是一個人,隻不過是躲在暗處的老鼠,現在害怕的應該是那家夥才對啊!”
說著左近寺冷笑一聲:“還是說根本就是你自導自演,你才是地獄傀儡師?”
“你才是最可疑的那個吧?”團長夫人突然打開了房門,像是對待死敵般直視小醜,“我們死掉的話,知道老師魔術的就隻有你一個了!說不定你是想獨占魔術!”
“瞎說什麼?”左近寺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對方。
這個蠢女人真是什麼都敢說!
“怎麼?怕了?”團長夫人譏笑抱起手臂,“最應該去死的就是你,我們隻不過把老師叫到天花板,嚇一嚇她,要不是你故意做手腳,老師根本就不會死!”
“懶得理你!”
左近寺頗有些破罐子破摔,說開後反倒沒有那麼緊張。
隻要他不承認,就算警察知道內幕又怎樣?
一樣拿他沒辦法。
“我隻是剛好去檢查修複天花板踏板,是你們害死了老師……”
高遠遙一垂著眉頭,視線從高默幾人身上回到爭吵中的左近寺兩人。
他已經忍不住了。
這兩個家夥繼續活著完全是浪費空氣。
可是……
想到神秘人的警告,高遠遙一連連皺眉。
退場嗎?
夕海和左近寺的命運又是什麼意思?
那家夥阻止他,是想要自己殺了夕海和左近寺?
高遠遙一探究目光轉向酒店經理。
在場最有可能殺人的是這個老頭。
不過有些享受殺戮的家夥未必需要動機……
“夕海小姐!”
樓梯口又是一聲驚呼。
高遠遙一疑惑轉頭看去。
卻是夕海甩著臉色下樓時,不小心踩到拖鞋一頭栽了下去。
好在樓梯不是很陡,隻是額頭撞了一個包。
“氣死我了!”
“小心!”
夕海還在發脾氣,然而還沒爬起身就被裝飾劍狠狠刺穿喉嚨,樓梯邊雕像整個壓下,瞬間帶走其最後生機。
這是……
高遠遙一心底一陣惡寒,瞳孔擴張下手腳僵硬。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