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陣閃電雷光照亮庭院。
島袋家。
因為旅館爆滿無處可去的服部與和葉也入住了這邊,剛好在高默隔壁客房——左右兩邊。
服部似乎很好奇他摘掉狐狸麵具的樣子,但最後也沒能如願。
高默進了房間就沒再出來。
“那個丸先生到底怎麼回事?”莫名有些較勁的服部平次撐起下巴,觀望許久後,忍不住朝島袋君惠問話。
“可能是因為紗織的死吧,”島袋君惠幫忙解釋道,“丸先生是紗織本島那邊的朋友。”
“朋友?朋友為什麼不住紗織小姐家?”
“紗織和爸爸吵了一架,所以讓丸先生在這裡借住。”
“這樣嗎?”
服部平次暗自嘀咕。
該不會是門脅紗織找來的其他偵探吧?
“呼!”
客房,高默猛地坐起身,轉頭望向被閃電照亮的紙門。
服部長長的影子投在紙門上。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山崖下摔落的服部平次屍體……
死亡規則!
摔落的話,難道是島袋君惠設置的那座人魚之墓?
原本是島袋君惠吸引門脅紗織,用來偽裝成意外墜崖的陷阱,但現在似乎成了死神的工具。
高默下意識爬起身,卻又很快頓住。
不能破壞死亡規則。
既然預知到了就有辦法應對,可怕的是未知。
服部平次的情況和小胡子類似。
他需要做的是儘可能減少乾預,避免事態複雜化,進一步走向未知。
“嘩啦啦!”
筆記翻頁聲蓋過外麵談話。
繼模糊屍體畫麵之後,又有新片段浮現。
一截探出懸崖的樹枝上掛著和葉與服部。
緊跟著出現的是短發女墜崖屍體。
……
半夜陣雨過後。
人魚之島仿佛陷入沉睡,黑暗中隻剩下偶爾的閃電亮光。
才舉辦過祭典儀式的瀑布下方,火盆已經被雨水澆滅。
水潭往下,河水流入大海的地方。
一張破漁網掛在拐角處,裡麵似乎纏住了什麼東西,在碎石淺灘邊不斷浮沉,漁網下露出一抹慘白。
“嘩嘩!”
水聲回蕩。
在居酒屋喝得醉醺醺的紗織父親搖晃外出,眯起一對小眼睛鬼鬼祟祟跑到河岸邊,手裡拿著一支從遊客那裡偷來的儒艮之箭,見左右無人才撥打電話。
“對,我是祭典的工作人員,還有一支備用的儒艮之箭……嗨,我怎麼可能騙人?到之前那個人魚瀑布來吧,100萬,不能少……
“昨天那對老夫妻就是找我買的,又不是你一個人要,隻有一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嗯?”
掛斷電話,紗織父親迷迷糊糊看向前麵河岸。
撿起一根樹枝撥開水草般的漁網,一條冰冷無血色的女人胳膊完全暴露在夜色下,河水衝開黑色的長發,略顯浮腫的女人麵孔轉過來,兩隻眼睛瞪得老大。
“媽呀!”
紗織父親驚嚇跌倒在地,瞬間酒醒。
“死、死人?!”
……
“死者是島上織網者海老原家的女兒,海老原壽美,27歲。”
次日,一早人魚瀑布附近就圍滿了人群。
本來已經準備坐船離開的警察迅速封鎖現場。
“好像是不小心被漁網纏住溺水?意外嗎?”
“昨天祭典時這裡應該沒有漁網吧?”
中年警察苦惱住了把頭發,轉身忽然發現昨晚的偵探小子擅自靠近屍體。
“喂,你乾什麼?”
“沒有與人爭鬥的痕跡。”
服部平次簡單看了眼屍體,深深皺起眉頭。
隻是這樣很難看出是自殺還是他殺。
不過先是門脅紗織,接著又是這個紗織的發小……真的會是意外嗎?
“警官,可以問問看有沒有目擊者嗎?還有這張漁網……”
“不用你說我們也會做,”中年警察發火道,“這是我們福井縣警方的工作,不管你是偵探還是什麼,都不許隨便插手……”
“警官?”一名警員湊近說道,“我知道他是誰了,以前在大阪那邊學習的時候見過,好像是大阪府警本部長的兒子,高中生偵探服部平次。”
“大阪府警?”
中年警察差點咬到舌頭,重新看向服部平次的時候,感官一下子發生翻天覆地變化。
“你是服部警視監的兒子?”
“還是快點開始調查吧,警官。”
服部平次心底鬱悶。
雖然不是很想沾老爸的光,但偏偏這個名頭又很好用,不管是哪裡的警方都會給老爸麵子。
“昨天晚上下過雨,屍體邊上還有一個人的腳印,肯定有人提前來過這裡。”
“有腳印?”中年轉向負責查看屍體的警員。
“對,很亂的腳印,附近還找到一個酒瓶……”
不一會,警方找到還在居酒屋睡覺的紗織父親——門脅弁藏,一個五十多歲的醉鬼漁夫。
“屍體?我不知道啊,我昨天一直在這裡喝酒……中間是出去轉了一圈,有沒有看到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不管警察怎麼問話,醉鬼始終否認自己到過河岸現場。
而且明明要為女兒紗織舉辦法事,這家夥也完全沒放在心上,全部交給了公所與其他島民。
“這家夥真的是紗織父親嗎?”服部平次想起父女兩人吵架的事。
有這種父親難怪會吵架。
看著始終油鹽不進的漁夫,服部平次總感覺這家夥瞞著什麼。
但要說這家夥是凶手……卻又不像。
從現場痕跡看,門脅弁藏應該是後來闖進去。
大概是有其他什麼事情不能被警方知道,所以才隱瞞不報。
“平次。”旁邊和葉照舊抱緊胳膊,“那支箭你還帶在身上吧?千萬彆弄丟了!”
“帶是帶著……”
服部平次隨手取出懷裡的儒艮之箭,忽然間腦中閃過亮光。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門脅紗織丟了儒艮之箭。
隻是丟一支箭而已,怎麼會怕成那樣呢?
居然還特地托關係找偵探……這裡麵似乎還有什麼內情。
他接觸的那些島上老人們,基本上都不太關注人魚長生的事,隻當作普通慶典般樂在其中,反倒是這幾個本地年輕人對人魚傳說在意得過分。
……
海老原家就在海岸邊,後院海灘滿是漁網。
得知女兒死亡的織網者嚎啕大哭,被警方拉著才沒有跑去現場。
不過最後也沒能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隻知道昨晚海老原壽美在祭典結束後回家,心情似乎變得格外糟糕。
“的確少了一張漁網,可是為什麼要把漁網從這裡帶過去呢?”
“如果是凶手的話,沒必要跑這麼遠,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把漁網帶到瀑布那邊。”
“果然是自殺嗎?”
“或許隻是一場意外,昨晚下雨……”
“警官!”警員帶著兩名遊客趕來,“這兩人說昨天和門脅弁藏聯絡,本來是要找對方買儒艮之箭,約好雨後在瀑布那邊見麵,卻突然不了了之。”
“據說前天就有人花100萬買了一支箭。”
“而且已經和神社確認過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儒艮之箭,那家夥好像是偷了遊客的箭賣錢!”
“100萬?!”中年警官眼神銳利,“趕緊把那家夥給我抓起來,說不定是一起殺人案!”
不對……
服部平次沉思跟著警察身後。
門脅弁藏偷箭賣錢或許是事實,甚至有可能就是這家夥偷了女兒的箭。
但要說是凶手……有點說不通。
從河岸屍體狀況來看,海老原壽美應該是在昨晚下雨前遇害。
門脅弁藏去現場則是雨後。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漁網,還有海老原壽美為什麼在祭典結束後去人魚瀑布……
等等!
服部平次突然刹住腳步,想起調查門脅紗織時遇見的那個短發女。
島上的這幾個年輕人彼此都是好友。
昨天談話的時候,短發女和海老原壽美一樣,也對人魚傳說極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