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能說明什麼？商會這群家夥奢靡無度，效仿當年的大虞權貴，想養些稀罕玩意兒？”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崔賦滿意，當場就提出了疑問。
商會同時購入妖物血肉以及蠻人，若是有心之人，必然能夠從這兩件事當中找到聯係。
可崔賦偏偏是那種不喜思考的性格，所以胥紫山隻能為他解釋道：“此前商會既然也有購入過大量的妖物血肉，那就正好與監察司的情報對上了。
先前北方各州，妖物血肉的存量驟減，卻找不到源頭，雖然懷疑是商會做了手腳，但他們做的相當隱蔽，我們也沒拿到證據。
不過現在有了這位呂會首的供詞，倒是徹底對得上號了，而且，商會不僅僅是購買了大量妖物血肉，還私下裡買了蠻人，這說明什麼？”
胥紫山掂了掂左手，“天地異變之後，妖物血肉在大離突然間有了市場，可真正能夠消受這些血肉的，除了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就隻有武夫。商會購入大量的血肉，外界卻沒有任何風聲，難道是他們自己吃了不成？”
說到這裡，胥紫山又抬起了右手，“如果不是商會自己吃光這些妖物血肉，那它們總要有一個去處才是。”
崔賦安靜的聽著胥紫山為自己解釋，目光落在他那抬起的兩隻手上，隨後又移到他臉上，“你說話就說話，比劃什麼？”
胥紫山表情一僵，沒好氣道：“就你這個腦子，我不比劃你聽得懂麼？”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商會一邊購入蠻人血肉，另一邊又買了些蠻人，等於是左手換右手。”崔賦則是冷笑道：“用妖物血肉供養蠻人，這法子倒是不錯，可又有什麼用呢？”
能被商會買到的蠻人，無非就是從北荒山那邊逃出來的低等無智蠻人，或者是在那些天地異變後，所改變的地形當中‘鑽’出來的。
就比如壺州九道原的天地異變之初，就傳聞有妖蠻從下方爬了出來。
雖然監察司對此極為重視，但總歸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的。可能夠落到大離商賈手中，又被當成貨物買賣的蠻人，就絕不可能是什麼純血蠻人。
搞了一堆屍身血肉，又買來幾個廢物蠻人，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崔賦不屑道：“難不成他們還打算靠這些蠻人掀翻大離？怎麼掀，拿什麼掀？抓幾個蠻人喂他們吃妖物血肉難道就能搞出……”
話剛說到這兒，崔賦的語氣一滯，臉色難看道：“不會吧。”
胥紫山卻是淡淡道：“蠻人經過天地異變，已經不再是從前那種隻會食人的野獸了。就算是低等的無智蠻人，也能憑空生出真血，化為純血蠻人。其中有些異類，甚至能以同族為食，不斷提純自身的血脈。”
“如果商會真正的打算，是用妖物血肉堆出來一個恐怖的蠻人呢？”
“那他們就是找死了！”
崔賦沉聲說道：“真以為大離給蠻人封了一個屬國就是接受了蠻人？將此事交給監察司，上呈夜主，直接蕩平了他們商會！”
“如果是往常，當然可以這麼辦。”胥紫山微微搖頭，“現在北關戰事仍不明朗，帝京絕對不能出任何亂子，這才是你我二人在外奔忙的真正目的。”
“我們出來的時候，北關可還沒開戰呢。”
崔賦不服氣道：“滅一個商會而已，能鬨出多少動靜來？”
“鬨不出什麼動靜，可後續的爛攤子誰來處理？是你還是我？”
胥紫山瞥了崔賦一眼，隨即說道：“我們本來隻是負責調查商會的動作，現在既然發現了商會暗地裡在研究蠻人的血脈，這便是優勢。
你若直接上去打草驚蛇，反而是提醒商會。”
就在這時候，寂慈突然合十雙手口宣佛號：“阿彌陀佛，二位可否聽小僧一言？”
“寂慈師傅，不必客氣。”胥紫山微微頷首道：“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寂慈也不客套，直接道：“二位既然帶走了呂和通，呂會首。那麼對於商會來說，他所知道的所有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所以眼下我們並不需要擔心打草驚蛇，反而是要與商會搶時間才是。”
“你這禿驢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崔賦道：“咱們都抓了他們明麵上的會首，還怕打草驚蛇作甚？況且你可彆忘了，當時我們是在商會的死士手裡把他救了下來，這代表商會內部肯定已經出了問題。”
崔賦雖然不喜歡動腦子，但他一旦思考起來，卻也直指問題的關鍵。
呂和通是他們從商會死士手中救下的，而他們為何會提前知道呂和通在尋安王府上，又為何能恰好趕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
一切的一切，都是監察司提前掌握的情報。
雖然情報並不算詳儘，但對於商會現在的內鬥，監察司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呂和通背後的靠山應該已經失勢了，商會都主動派人來滅口，你還擔心個屁。”
崔賦說完這句話，當機立斷道：“妖物屍身一事，就交給你去辦，至於商會養的蠻人，由我去調查。”
“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胥紫山見他已經開始發號施令，表情有些無奈，但也還是說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說到這兒，他看向寂慈：“不知寂慈師傅可願助我們一臂之力？”
寂慈表情微肅，點頭道：“義不容辭。”
……
大約一刻鐘後，許多黑衣巡事堂而皇之地在這間院子當中頻繁進出，第一批人將那三名凶海會的殺手帶走，領回司裡，自有人會負責審問。
第二批人則是把呂和通領走。
值得一提的是，背寂慈問過話之後，呂和通表現得相當鎮定，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恐懼之色，反而與隨行的黑衣巡事有說有笑。
儘管沒有得到回應，但呂和通這會兒的狀態卻是相當樂觀。
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而最後一批腰挎玉鱗刀的黑衣巡事走進院中沒多久，便以魔元布陣，將整個院子完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