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琅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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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琅玕坊’。

寬闊樓中八麵立柱,共有六層之高。

放眼望去,人頭攢動,瓊琴玉笛聲聲悅耳。

中央懸著一座高台,其中花池豔麗,霧色飄渺,仿佛仙境一般。

許多婀娜身影在上頭翩然舞動,口中唱著名滿京城的曲調。

六樓靠近欄杆的位置,幾人對坐飲酒,忽然一人端起酒杯說道:“大兄,來都來了,還是先放下那些瑣事,飲一杯酒解解乏吧。”

“今日我來,不是為了飲酒。”

韓東流微微搖頭,似乎對這‘琅軒坊’的氛圍很不適應,開門見山道:“托你去辦的事可有眉目?”

聽得這話,在座幾人全都收起笑意。

那舉杯敬酒的吳洋卻不顯尷尬,將杯中酒飲儘後,方才說道:“大兄要我辦事,小弟自然不敢耽擱。”

說著,他取出一個信筒遞了過去,口中還道:“照夜司對那‘三絕道人’的驗身記錄,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價才搞到手,那群眼高於頂的武夫……”

話說到這兒,吳洋連忙閉嘴,忽然想起自己眼前坐著的,同樣也是一名武夫。

韓東流仿佛沒聽見後半句話,伸手接過那信筒,淡淡道:“多謝了。”

“咱們兄弟說什麼謝。”見他並不在意,吳洋舒了口氣,一揮手後,便望向已經打開信筒看了起來的韓東流說道:“大兄,既然您好奇此事,為何不找二姐去辦?”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好勞煩二妹費心。”韓東流垂下目光看著信條當中的內容,隨後抬起雙眸問道:“確定隻有這些了?”

吳洋雖是‘吳相’之子,無論平日裡再怎麼樣囂張暴戾,在韓東流麵前卻是格外乖巧,點頭說道:“照夜司入檔的隻有這些,就算還有更多,我的手也伸不了那麼遠。”

韓東流不置可否地一點頭:“此次辛苦你跑一趟了。”

聽得這話,吳洋尚未開口,幾步之外卻是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你們兩個到了我這琅軒坊,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看來是沒拿我當作自己人呐。”

“二姐!”

吳洋看向那緩緩走來的中年美婦,急忙站起身打了聲招呼。

同坐的幾人,亦是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叫了聲‘坊主’

中年美婦在韓東流身側坐了下來,笑吟吟道:“大兄既然有事要辦,何不叫我來幫你?”

韓東流搖了搖頭道:“叫琅軒坊去與照夜司打交道,那是害了你。”

“不過就是打探些消息,未必非得和那群酷吏打交道,再者說,我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即便是蕭鐵衣,也得賣我幾分薄麵。”

她輕笑一聲,為韓東流倒滿一杯酒,推到他的麵前。

韓東流略一遲疑,終究還是沒有拒絕,拿起酒杯飲儘過後,對那吳洋說道:“難怪你非要到琅軒坊見麵,看來是早知道你二姐今日就在坊中了。”

吳洋訕訕一笑,無話可說。

韓東流搖了搖頭,將酒杯放下,看也不看身邊那位美婦,緩緩說道:“瑤琴,江湖之事與你無關,莫要卷進來。”

名滿京城的‘琅軒坊主’柏瑤琴卻是眯眼笑道:“江湖之事確是與我無關,但你韓東流的事,就與我有關。”

說完,她抬手喚來一名坊中夥計。

後者捧著一份名冊遞了過來。

柏瑤琴將名冊送到韓東流麵前,平靜說道:“照夜司那邊,我可以不出麵,但在這京城之內發生了什麼,我還是能幫你打探一二。”

“這是什麼?”

韓東流沒有接過冊子。

“近來京城因為武魁一事,引來了不少高品武夫。在榜的,不在榜的,所有的名單,以及他們這些日子的動向。”柏瑤琴輕聲道:“拿著吧,像你這般無頭蒼蠅似得亂轉,如何找得出殺死莊先生的凶徒?”

韓東流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但終究還是記掛著此事,便伸手接過那份名冊,“多謝了。”

柏瑤琴見狀,終於再度露出笑容,“如果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與我說,莫要自己硬撐。”

韓東流正要回答,眼神卻是忽然一變,轉頭向樓下望了過去。

他這一動,自然吸引了其餘幾人的目光。

望著樓下那道白衣身影,柏瑤琴露出訝異之色:“是他?”

“你認得他?”韓東流看著那道身影,認出那正是自己在護城河畔遇到的‘四品神通’,語氣凝重道:“此人疑有神通氣象,恐怕也是為了武魁而來。”

“神通氣象?”柏瑤琴表情錯愕,隨後竟是肩膀微顫,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韓東流不解其意,“你笑我做什麼?”

柏瑤琴無奈道:“大兄,你這位‘逍遙劍’也太過逍遙了些,對這京中發生了什麼事,真就半點都不關心嗎?”

她微微抬起下巴,輕笑說道:“你叫吳洋調查的消息當中,那具最關鍵的屍體可是拜人家所賜啊。”

韓東流眼神微凜,恍然道:“白衣無名?”

“應當是‘白衣謫仙’。”柏瑤琴說完,眼底依然殘留笑意。

那始終不怎麼敢於開口的吳洋終究憋不住地好奇道:“他來琅軒坊是打算乾什麼?”

隨著他提出這個問題。

就見那一襲白衣已是邁上樓梯,卻並未來到他們所在的六樓,而是去往第二層。

停在一張矮桌麵前。

那矮桌前坐著一名發須皆白的男人,似乎對麵前那人的到來毫無所覺,依舊在給自己添酒。

酒水嘩啦滾入杯中,剛一倒滿,就浮上一層淡霜。

卻見那名男人的臉色,竟比發絲還要蒼白,渾身散發出極淡的冷意。

“我給你時間,喝完這杯酒,咱們出去解決。”

楚秋瞥了眼酒中的寒霜,輕笑道:“或者你想拔除這一絲‘真氣’再打,那也隨你。”

男人聞言,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淡淡道:“大雪龍拳,不愧是方獨舟最引以為傲的絕學,拳勁冷意刺骨,還能有追蹤的法子,佩服。”

“那你說錯了。”

楚秋淡淡道:“我當時是為了打死你,不是為了追蹤你,這拳勁,也沒你說得那麼神奇。”

他微微一怔,隨後便也笑了起來:“險些忘了你是什麼出身,這追殺緝捕的本事,看來你並沒落下。”

說完,男人放下酒杯,起身說道:“借把刀的工夫,應該不耽誤你的時間。”

楚秋沒有說話,隻是翻了翻手腕,一股洶湧氣浪橫掃當場。

在場許多武夫頓時臉色驚變!

隻感到隨身兵刃激烈顫鳴,有些壓製不住的勢頭!

唰!

下一秒。

一把不知是誰的長刀淩空飛來,當場釘在男人的腳下,刀柄劇烈搖擺!

“把刀撿起來。”楚秋一字一頓道:“這次,用你自己的刀法。”

男人默不作聲,伸手握住刀柄,用力拔出!

兩道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嘩啦啦!

驚擾四方的巨響,沿著樓閣空中爆開!

就連那懸掛在半空的高台,亦是不住地搖晃起來!

隨即,一道丈長刀芒當空劈落,勁風席卷,令整座琅軒坊都震顫不已。

杯碟落地,桌椅翻倒的聲音此起彼伏,坊中客人連連驚呼,皆是望向那道刺目刀光!

轟隆一聲!

琅軒坊正門上方,被氣勁貫穿,擊出了一口大洞!

兩道身影不分前後,從中飛了出去。

琅軒坊發生這等驚變,自然令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但也有些武夫意識到這是一場宗師之戰,壯著膽子想要去門前看看熱鬨。

而在此時,韓東流也瞬間起身,“你們留在這兒,我去看看。”

說罷,他身影一晃,已是消失在六樓。

吳洋見自己這位大兄來去如風,臉上不由有些羨慕的神情,但也不解道:“二姐,大兄可不是個喜歡湊熱鬨的性子,這次怎麼偏要上趕著去看熱鬨了?”

柏瑤琴給自己添了一杯酒,慢條斯理道:“能叫‘白衣謫仙’盯上的高品武夫,又是個用刀的宗師,你難道還想不明白?”

吳洋微微一怔,隨後臉色發白道:“是那殺了莊先生的凶徒?”

柏瑤琴沒再解釋,而是對站在一旁的夥計道:“叫人去安撫客人,莫要起亂。”

夥計點頭,立刻離去。

隨後,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可見那二人的交手已是愈演愈烈。

吳洋有些意動道:“一個是殺了莊先生,又在大兄他們四名武評宗師手下逃命的‘三絕道人’,另一個是近來聲名鵲起的‘白衣無名’,這一戰我可不能錯過。”

他正要起身。

柏瑤琴卻是瞥他一眼。

都沒有開口,就讓吳洋訕笑著停住動作,頗有些索然無味道:“既然二姐不準我去看,那還是喝酒吧。”

“非是我不讓你去看。”柏瑤琴語氣平靜之中,又帶著一絲警告:“宗師交手,即便有意克製,尋常人想要觀戰,那也是有風險在的。

稍有不慎,一道氣浪打來就能叫你死無全屍。

義父老來得子不易,雖然將你寵得過於紈絝了些,但你也沒做過什麼惡事,多學學惜身保命的道理,莫要惹他老人家傷心。”

這一番教訓的話,令吳洋尷尬不已,口中連連稱是,倒也沒了再去觀戰的想法。

……

琅軒坊外那條寬闊長街之上,兩道身影騰轉至半空中,淩空對了一掌!

洶湧氣浪一經擴散,便將街上的行人吹得東倒西歪,驚叫不已!

緊接著,其中一道身影忽然下沉,周身盤旋著形同實質的血光煞氣,口中頓時發出悶哼!

胸腔內傳來‘龍吟虎嘯’般的聲音,手臂一揮,氣勁透過背後炸開,雙腳重重踏住街麵石板路,震出幾條細微的裂痕。

楚秋沒有給他喘息之機,掌勁再震,迎麵打來!

一股煙塵自長街掀起,蔓延數十丈,將整個街道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男人尚未平複氣息,麵對這煞氣撲麵的掌勁,唯有橫起長刀相迎!

接下這一掌,刀身頓時飛速顫抖起來,仿佛隨時都會脫手而出。

若無他以真氣護持,隻怕長刀都要被這一掌拍成粉碎!

“還不打算亮出刀法?”

楚秋語氣平靜,手臂一揚,長袖拂麵打去!

直到這時,男人才將氣息置換,身體微微向後一仰,高舉長刀,劈出丈長厲芒!

他的修為之深厚,遠勝常規非人境宗師。

隻此一刀,比起武評榜上的許多高手也是不落下風!

沒等刀光落下,楚秋撤掌變招,磅礴真氣化為弧形氣罩,揮手之間屈指輕敲,一指擊在那丈長刀光之上!

刀芒脆如琉璃,當場化成無數碎片!

刹那間,整條長街塵浪翻湧,地麵寸寸崩裂!

石屑紛飛間,另一道身影突然闖入戰局,口中急道:“閣下且慢!”

轟!

楚秋頭也不回,氣浪震蕩,一襲白衣獵獵作響!

韓東流頓時止步,臉色微變,運起真氣鎮在當場。

整個人宛如分開浪濤的礁石,屹立在迎麵而來的氣勁之中猶豫不決。

除非他此時拔劍出手,否則絕對無法輕易突破重重氣浪的堵截。

但麵前這位‘白衣無名’已經給過了警告,自己若是拔劍入局,那便是徹底選擇與之為敵。

就在來不及確定的瞬間。

一股更加凶猛的勁風橫掃而來。

韓東流心頭微凜,後退半步沉聲說道:“此人與禪悅寺慘案有關,韓某有些話想要問他,還請閣下留他一命,待我問完再殺也不遲!”

韓東流的話音剛剛落地。

就見那發須皆白的男人已經斬出第二刀。

刀影重疊,在空中拖出一道殘影!

兩股氣機隔空相撞,還未真正觸碰,便已有驚人聲勢!

望著刀鋒斬向自己麵門,楚秋眼神漠然,一股股交織如網的黑色氣勁沿著周身衝天而起!

刹那間擋下這一記斬擊!

然而,那男人對此似乎早有預料,口中沉道:“一氣造化功?”

隨即。

他抬起左手壓住刀背,聲音冷冽:“碎星!”

無窮刀光轟然爆發,縱橫交錯,形成一片星落之雨!

叮叮當當的撞擊聲自楚秋麵前爆開,黑色氣勁依舊盤旋交織,泛起重重漣漪。

一氣造化功逆行運轉,將無窮氣勁儘數吞入。

‘碎星’一擊,化作旋轉氣流彙入楚秋體內!

但這一擊威勢儘消的瞬間,男人突然變招,身法詭異,如同在原地化成了數百道身影,迷影遍布,從四麵八方朝著楚秋斬去!

一時之間刀意縱橫,氣勁縱橫肆虐,許多破碎氣勁更是卷向四方街道!

鏘!

韓東流見勢不妙,終究還是拔出背後長劍。

但卻並未加入戰局,而是轉動劍鋒,攔擊那些飛往路人的氣勁。

短短片刻,三名宗師各自爆發出驚人實力。

琅軒坊門前這一條街道地麵布滿龜裂與深坑,早已麵目全非!

攔下那些氣勁之後,韓東流抬眼望去,卻見被無窮刀光籠罩在其中的白衣身影,忽然伸手解開背後劍匣。

臉色頓時劇變:“留他一命!”

楚秋充耳不聞。

劍匣驟然彈開!

一道無雙銳意筆直飛上半空,隨後便被一隻修長手掌淩空握住。

楚秋握住‘無咎劍’,橫劍一震!

勁風前後倒卷,憑空生成兩股對抗氣浪!

一瞬間,漫天飛縱的刀光全然碎裂,從中有道身影倒飛而去!

隻見那男人翻身倒退,噴出一口迷濛血霧!

手中的長刀已化作碎片四濺,身體重重砸落地麵翻滾十餘丈才穩住勢頭。

揚起那張蒼白臉龐,咬牙笑道:“藏鋒閣,無咎劍!?”

“我給了你三招的機會,可惜你沒能把握得住。”

楚秋橫握無咎劍,兩指一搭,輕叩劍身。

悅耳震鳴回蕩四周,地麵掀起一圈圈細微漪塵,拂過那男人的身體。

男人眼神冷冽,吐出一條寒氣,餘光卻瞥向自己的右臂。

這條先前握刀的手,此刻正在不停顫抖。

鮮血已是滲出衣物,沿著他的手腕滴滴答答墜在地麵。

他默然一瞬,手掌虛握。

竟是以真氣攝住自身血水,凝成一把‘血刀’!

隨後站起身來,意味深長道:“其實‘我們’也給了你機會,現在看來,你又一次選錯了路。”

楚秋沒有說話,澄淨雙眼深處唯有冷意。

便在這時,韓東流已是踏步而來,口中疾道:“是誰派你殺了莊先生!”

他沒有選擇對楚秋出手,反倒衝向那男人。

劍光化作一抹長虹!

男人麵不改色,依舊望著楚秋,低聲道:“最後一招?”

楚秋沒有說話,雙指抹過劍身,傳出刺耳嗡鳴!

洶湧氣環轟然爆開!

那男人手握血刀,一步踏出,直接拖出血紅浩光!

迎麵撞向了韓東流的劍意,僵持瞬間後,血刀碎裂,形成無數道細碎紅芒!

韓東流眼神一凜!

這正是當時對方在禪悅寺殺死‘莊先生’的刀招!

他自然不會在同一招下吃虧兩次,劍鋒一轉,光影重疊,化作渾圓‘劍壁’,將那些紅芒斬儘,隨即沉下氣息,口中再喝:“幕後指使者是誰!”

男人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身形疾掠而過!

韓東流手中長劍發出震鳴,同時遞出一招!

但那男人卻是不閃不避,直接撞了過去。

察覺到此人已存死誌,千鈞一發之際,韓東流終究還是沒有痛下殺手,將劍路偏轉向上挑去!

地麵瞬間綻裂,掀起一串不斷延伸而去的丈高‘劍光’。

男人身體一晃,受了重傷的右臂被這一劍吞沒化為烏有。

他腳踏疾步,揚起左手豎掌成刀,騰身躍起,已是躍至楚秋頭頂!

楚秋頭也不抬,‘嘩啦’一聲,無咎劍上纏滿黑色氣勁。

男人‘一刀’劈下,長發轟然散開,臉上滿是瘋狂的笑意。

兩道聲音幾乎不分先後同時響起。

“見天地!”

“見天地。”

轟!

磅礴氣勁如同滔天巨浪,瘋狂向外擴張。

強如韓東流,亦是被這當頭‘大浪’推遠,看到那被寸寸掀起的地麵,正要出手護住這條街道。

那磅礴之意卻是如同江河倒灌般忽然向回轉去,形成盤旋的黑色氣流,被楚秋‘鎮’在一劍之下!

無咎劍嗡嗡輕顫,黑氣漸消,歸於平靜。

哢!

楚秋抬手將它插回劍匣,機括彈動閉合,發出一聲輕響。

隨即抬眼看向那保持揮臂姿勢的身影,“你也沒練明白啊。”

男人眼珠微動,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終究是偷來的。”

說完。

他身軀微震,全身毛孔爆出血箭,長袍竟是被吹得圓鼓起來。

胸腹之上,赫然是一條幾乎將他劈開的劍傷。

在他將要仰麵而倒之時,一隻手掌托在他的後背。

韓東流手握劍鋒,渡了些真氣進去,沉聲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雙眼神光已然渙散的男人笑了笑。

隨後,他便是聲音平靜道:“韓東流,不如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吧,你到底站在朝廷那一邊,還是站在江湖那一邊?”

“二者皆非。”韓東流麵色不改:“韓某隻站在‘天下公理’那一邊。”

“天下公理?”

男人微嘲地笑了一聲,“朝廷糜爛,江湖浪湧,天下兩極早已打破,你好好看看這四周,你所謂的‘公理’在哪兒?”

他的口中湧出血水,顯然已是時候不多,便也沒再廢話,搖頭說道:“放眼天下,隻有‘名俠’顧擎濤才是真蠢貨,餘者皆是聰明人。韓宗師,這話騙騙旁人也就罷了,莫要將自己也騙了過去。”

不等韓東流回答,男人就淡淡道:“現在,再來回答你方才的問題。你問我們要做什麼?答案其實很簡單,我們想要的,便是‘翻天覆地,海晏河清!’”

翻天覆地,海晏河清。

這八個字令韓東流麵色微凝,正欲開口,此人卻已氣息全無,死在了當場。

他沉默一瞬,抬眼向前望去。

才發現那道白衣身影又向‘琅軒坊’走去,不由心中一緊,頓時道:“這人已被你所殺,難道你還打算找琅軒坊的晦氣不成?”

楚秋拾階而上,並未回頭,“打壞了東西,總是要賠的。”

說罷,他看向前方,見那一臉笑意的柏瑤琴已是緩緩走了過來。

“不過是打壞些碗碟,弄爛了些東西,談什麼賠不賠呢?”她停在楚秋幾步之外,輕笑一聲,隨後說道:“大名鼎鼎的‘白衣謫仙’能來我這兒打上一場,往後‘琅軒坊’興許也要成為那江湖盛名的武道仙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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