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偷了什麼?”
麵對謝秀求知若渴的追問,燕北麵無表情道:“偷東西的是賊,偷心的自然也是賊。”
“偷心賊?”
謝秀‘恍然大悟’,搖頭歎道:“隻怪那位倪姑娘沒把話說清,倒是讓我鬨了個笑話。”
他自小便在東湖山莊習武,寒暑無休,又因身份特殊,東湖山莊更不可能讓他與外來女子接觸。
畢竟身為皇子,哪怕是個武癡,也有很多居心叵測之人盯著他。
皇子的姻緣,便是東湖山莊也要慎重。
是以,謝秀對於這些情情愛愛的門道,基本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燕北用嫌棄的眼神看了看謝秀,一言不發地走了。
今天她還得考察慶城的情況,若是沒有什麼問題,便該買間院子在這裡落腳。
如今家中大小事,全由她來操持,忙起來連練刀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空給謝秀上課?
待燕北走後,謝秀掏出那隻金鈴晃了晃,歎息道:“情之一字,真是太複雜了。”
……
一轉眼。
半個多月過去。
燕北早早就物色好一間院子,花錢盤下,便算是在慶城安了家。
謝秀出手闊綽,花了溢價百兩將隔壁盤下,厚著臉皮硬要與二人做鄰居。
怎麼趕也趕不走,楚秋便也隨他住在旁邊。
隻當他是免費的宗師打手。
值得一提的是。
倪千羽不知怎麼知道了謝秀的住處,隔三差五便派人上門送些東西。
起初是些比較名貴的禮物。
謝秀連人帶東西一起請走,一樣也沒留下。
後來倪千羽像是突然開了竅,開始送些自己親手做的點心。
這下,謝秀便不好推辭了。
隻得含淚將那些味道一言難儘的點心吃完。
再到後來。
倪千羽便開始親自登門拜訪。
借著抓賊的名義,三天兩頭跑來敲響謝秀的家門。
當然,她偶爾還會來楚秋這邊坐坐,喝一杯茶就走。
畢竟不能厚此薄彼,那就太明顯了。
燕北對此倒是十分支持。
她就指望著倪千羽把謝秀趕跑呢。
雖說謝秀現在沒有離開的意思,但誰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說不定再過幾天便忍受不了,灰溜溜滾蛋了。
這一日。
楚秋拎著二斤鹵肉,去謝秀那邊串門,剛一推開門,就看到倪千羽跟謝秀坐在院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
“聊著呢?”楚秋絲毫不掩飾自己看熱鬨的態度。
打了聲招呼,將油紙包好的鹵肉遞給謝秀,無視後者求助的眼神,對倪千羽道:“倪姑娘,你整天往謝九這兒跑,是不打算抓那小賊了?”
倪千羽如今換了身清素長裙,與謝秀那套白衣尤為相襯,顯然是費過心思的。
她看了楚秋一眼,淡淡說道:“我在城中散了人手,遲早能抓到那小賊,不勞你費心了。”
“我就是多嘴問問。”
楚秋坐在謝秀旁邊,很是自然地拆開紙包,撚起鹵肉就往嘴裡送。
倪千羽微微蹙眉,似是對楚秋的粗鄙有些不滿。
但看在謝秀的份上,她忍住不說,接著對謝秀道:“最近豐州不怎麼太平,我家在外的商隊也多有折損,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離開慶城,免得我照應不到。”
倪家是這慶城首富,不知多少人要在倪家商號手下吃飯。
她說出這話來,倒是有幾分底氣。
謝秀苦笑道:“多謝倪姑娘,我最近也沒有出城的打算。”
“那是最好。”倪千羽頷首一笑,隨後看向楚秋,用不鹹不淡的語氣道:“你也一樣,不要領著妹妹出城,留在慶城終歸有個照應。”
楚秋沒成想這關照還有自己的一份,便是笑問道:“外麵出了什麼事?連倪家商號都擺不平?”
倪家在慶城可謂是一手遮天,放在豐州境內也不算什麼小角色。
畢竟不管在哪兒,能做到富甲一方的,絕非泛泛之輩。
倪家三代積累,傳到倪千羽的父親這一代,光是人脈都能覆蓋整個豐州,商號的高手客卿更是數不勝數。
能讓倪家頭痛的,顯然不是什麼小風波。
果不其然。
提及此事,倪千羽露出猶豫的表情,最後還是解釋道:“半個月前有人針對漕幫上門挑事,惹得漕幫大當家十分不滿。這些時日,雙方的衝突愈發激烈,又有些人站出來趁火打劫,想要發一筆橫財。”
“都是些江湖上的亂子,也沒什麼好說的。”
倪千羽輕輕蓋過此事,對謝秀囑咐道:“你留在慶城,我保你不會有事。”
楚秋忍不住笑了一聲。
堂堂五品宗師,混到謝秀這麼唯唯諾諾,倒也是獨一份了。
謝秀也不知如何作答,隻能默默點頭。
倪千羽卻是習慣了他這副呆板的樣子,儘管這段時日以來,兩人從來都是在院中見麵,連句悄悄話都沒得說,但她並不覺得難堪,反而對謝秀的‘正直’更為欣賞。
更何況大胤九皇子,江湖上名動一時的‘玉公子’,自然生得一副好皮囊。
‘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道理用在此處,更是加倍的效果出眾。
哪怕謝秀一聲不吭,倪千羽都覺得極為順眼。
但她對楚秋就沒那麼多的耐心了。
瞪了楚秋一眼後,倪千羽說道:“今日就到這兒吧,我先回去了。”
謝秀趕忙起身相送。
可在這時候,楚秋卻是說道:“我一直忘了問你,等抓到那小賊,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倪千羽揚起好看的眉毛,冷笑道:“你覺得呢?”
“總不能是殺了他吧?”楚秋搖頭道:“若他犯的是死罪,你早就動用倪家高手去追殺他了。”
倪千羽深深看了楚秋一眼,隨後道:“等抓到他,直接押送到我那位好友家裡,讓他們兩個拜堂成親!”
說完,她轉身就走。
卻沒注意到謝秀嚇得臉色蒼白。
楚秋目送這二人遠去,又吃了塊鹵肉,嘴裡模糊道:“有這等好事,我也不知道你跑個什麼勁兒?”
在他旁邊,一道微風拂過。
玉青君已經捧著鹵肉站在幾步外,歎息道:“不跑又能怎麼辦呢?師門讓我在外頭曆練,結果練出個媳婦來,我師父那暴脾氣若是知道了,不得把我的腿給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