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教眾弟子忙碌，連元易都抓了瓊霄碧霄兩姐妹幫自己搬家，他舍不得自己搜羅來的靈果樹，雖然除了口味好之外，品質都比較一般。
當然，一般隻是對比先天靈根而言，真要說的話皆是造化所成的天材地寶，種植也不是隨便挖個坑培上土就行，需引動地脈之氣與天地靈萃，契合大道之理，養靈根也是技術活。
這還是元易跟大師伯請教來，甚至大師伯的煉丹之法他都跟玄都學了一些皮毛。
煉丹，煉器，元易都有接觸，反倒是自己老師的陣法之道他鑽研不深，這方麵遠不如三霄，她們姐妹是此道行家。
昆侖主峰之上平平無奇的小院之中，這裡是元易等親傳弟子都極少踏足的地方。
三兄弟如今都聚在小院之中，圍坐在石桌旁。
太清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玉清的臉色雖不明顯，卻能夠看出幾分不滿，上清通天微苦著臉，有些無奈地模樣。
“二哥，你當知曉的，我們兄弟既然立教，並以此成聖，那便必須去踐行自身的大道，這是無可奈何之事。聖人雖不沾因果，可這證道所立天道之誓，卻勢在必行，天道不可欺，二哥你比我更懂。”
“你當初創教立誓言之時就該謹慎，為世間萬靈截取一線生機？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你還知曉天道不可欺？如此草率，曾經的木公，當下的帝俊，你當真看不明白？”
玉清元始話語有些沉重，依舊帶著一絲怒意。
“你當知曉，眾生複雜，我等成聖不比女媧師妹，她造化人族之際便已功德圓滿，受影響極小，而你我卻以教統為根基成聖，受此影響無法忽視。
天道無戲言，牽涉越廣，越容易引來他日反噬，深陷其中，難以收場，你創教立誓敢言萬靈，與帝俊立妖族有多少區彆？如今妖族之中又是什麼狀況？
表麵如日中天，可那秩序不過是假象，萬族共存如何實現？生靈個體與個體之間，族群與族群，有些矛盾無關乎對錯，你總是想著超脫出立場去看待，可這如何實現得了？
連你我都有立場，天道亦有立場，有靈眾生，無不有立場，你”
這裡是三清的孕生地，三位聖人坐鎮在此，更無外人可聽聞他們的談話，玉清話語便也少了顧忌，沒什麼天機不可泄露之說。
元易不過是從通天口中知曉了天道功德獎勵的區彆，便意識到了的事情，聖人的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女媧成聖的功德，那是她對應之事已經完成，所以如今最是超然，宅在天外道場清修，不問外事，都不露麵了。
可除開女媧之外的他們，卻都做不到，因為他們雖然已得聖位，對應的教化眾生之事卻還沒有達成，這有著根本的區彆。
天道不欺，天道亦不可欺，誓言既立，功德既受，則事必行。
用元易的話來說便是，女媧那是工程驗收完成了結的尾款，而三清與西方二聖則是提出了方案還沒有完工天道就大方地一次性給付清了。
卷了功德跑路留下爛尾工程，天道是要清算的。
畢竟，立教不是立一個山門就作數的。
而不隻是四大聖人大教的五位聖人是這種狀況，天庭與妖族，亦是如此，甚至是更加麻煩。
因為聖人大教隻是教化之功，而天帝帝俊，卻是要定洪荒天地眾生秩序。
眾生無序，那清算會落在誰頭上可想而知。
在玉清看來，通天立下的天道誓言就囊括太廣，教義太過於空泛，極其容易遭受反噬。
天道無情，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成聖契機，躊躇不前，豈非反受其咎？”
“事已成，再爭無益。”
眼見兩兄弟間話題逐漸變得尖銳，一直沉默的太清出聲阻止道。
“為今之計，當思前路如何。”太清目光轉向上清，“你再說說你的想法吧。”
太清開口，兄弟兩人便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上清通天才開口道：
“大道恒易，而天道求存，如何求存？近大道而求存，主動適應，未嘗不是一條路，畢竟，天道與我等的求存，亦在大道包容之中。”
玉清皺了皺眉，上清此話便是在強調其理念沒錯，而這方麵，他卻與之看法不同。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開口，隻是靜等後續的言語。
“正如大哥所說，事已至此，前路必行，立教而秉承道祖之誌，道傳眾生，若我三教偏安一隅，又如何得以實現？
昆侖雖大，可如何能容我三教在此？我等之道又如何廣而傳之，令眾生得道？”
“傳道亦需循序漸進。”玉清說了一句。
“如今洪荒大地，西方有準提與接引二人立教，東方此際有天庭在世，我截教便去那東海之外，那裡乃洪荒大地邊緣，又曾經受天庭與仙庭的大戰，正該是我截教傳道之地。”
太清不曾言語，玉清亦沉默，最後歎了口氣。
“也罷，如今妖族與巫族雖然止戈，卻前路難料，天庭想要將巫族納入萬靈秩序之中卻是不易，而你門下多不安分之輩，遠離這是非之地也好。”
他的提議通天不接受，事到如今，其實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玉清目光洞徹虛空，看向昆侖之內，將一切景象都在眼中。
目光在幾個地方掃過，神情並無半點變化，隨即又在某處停了下來，目光倒有了瞬息的變幻。
在那裡，他看見三道人影在移植靈根果樹。
不過與其他弟子不同的是，在帶走了靈果樹之後，並不曾留下遍地的土坑，而是隨手扔了一些種子在其中，將大地恢複平整，將牽引而來的地氣也梳理了一番，不曾破壞福地的靈機。
以他們修道之人動輒搬山填海的手段，像元易這般大費周章的卻是不多。
租房結束搬家之際留下一片狼藉，這不符合元易的習慣，也多費不了太多的事，尤其是還有瓊霄與碧霄兩位貼心的師妹“自願”幫他這個師兄分擔。
“你得自不周山的先天葫蘆賜給了你那弟子元易？倒也契合他的先天陰陽之氣。他日後若能功德圓滿，大道有望，踏足斬三屍之境，可讓他來昆侖走一遭，見見我這二師伯。”玉清隨意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