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閔氏的老家,地處西南。
未佳帶著阿九回來已經兩個月了。
“未佳姐姐,你又在想太夫人了嗎?”
阿九站在未佳身後,見未佳眺望著京城的方向,心裡也生出了無限的想念。
“我也想太夫人了。”
未佳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隻是沉默了片刻,這才轉移話題道:“惠州這邊安排的差不多了。城裡的宅子,城外的莊子,能夠生錢的鋪子,還有堆滿幾個地窖的糧食……”
“該準備的,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阿九一怔,“你說這些做什麼?這些我都知道。”
未佳轉過身看向阿九,“過幾天我就準備出發去西屰了。”
阿九頓時一驚,瞳孔驟然收縮,“你要去找那個叫玉閒的戲子?”
兩人離了京一路向西,臨近西邊關隘,這才轉道西行,來到惠州。
一路上,兩人挑挑揀揀,收養了不少孤兒。
但與此同時,兩人來惠州的路上也結識了畫角樓的名角“玉閒公子”。
雖然幾人同行的時間並不久,可阿九看得出來,未佳對這個叫玉閒的戲子很不一般。
主動攔下彆人的馬車,主動和人攀關係,主動要求和人同行,還主動生火做飯請人吃……
一副一見如故,不對,是一副一見鐘情,刻意討好的模樣。
這是阿九從未見過的未佳姐姐。
那個玉閒長得很好看,也有功夫在身,可是再好,那也是能給未佳姐姐當父親的人了!
她並不覺得,那人會是未佳姐姐的良配。
好在,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勸解未佳姐姐的時候,那人趁著夜色甩開他們,先行離開了。
而她和未佳姐姐也一路往西,見識到了邊關劍拔弩張,隨時都會爆發大規模戰爭的緊張局勢。
這些年,邊關越來越亂。
明麵上,大衍和西屰時不時便會爆發小規模的摩擦。
可事實上,西屰那邊的軍隊帶人越界屠村的事情已是家常便飯。
越靠近邊關,有人的村子便越少。
越靠近邊關,流離失所的孤兒也越多。
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撿了不少孩子。
等到達目的地惠州的時候,兩人身邊已經跟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孩子。
好在這些孩子都是經曆過苦難的孩子,吃苦耐勞,勤快肯乾。
來到惠州之後,兩人連收拾打掃宅子的丫鬟婆子都審了。
隻要給口飯吃,這群孩子便千恩萬謝的將宅子裡的所有活計都乾了。
甚至就連三歲的奶娃娃都知道,不乾活不得食。所以,見天的跟在他姐姐後頭,擦桌子,掃地,撿落葉……
話題扯遠了。
眼瞅著兩人在惠州的生活才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聽到未佳說要去西屰,阿九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個玉閒。
因為種種跡象都表明,那個玉閒便是越界去了西屰。
她甚至懷疑,當初她們有近路不走,非要繞道邊關再去惠州,就是因為那個玉閒。
聽到阿九的質問,未佳竟然點了點頭:“對。我要去西屰找他。”
阿九這回是真的驚呆了,可很快,震驚就轉變了滿腔的憤怒。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未佳姐姐,你要為了一個戲子,拋下我們,拋下太夫人嗎?”
“你說過,你死也不會離開太夫人的啊!”
“太夫人讓你來惠州做什麼,你都忘了嗎?”
“我們說好了要在這裡等太夫人過來的,你怎麼能失約?”
未佳笑了笑,伸手想要去撫摸阿九的腦袋,卻被阿九偏頭避開了。
未佳也沒在意,隻是模棱兩可的解釋了一句:“傻丫頭,這些事我都沒忘。但是,有些事我必須要親自去驗證。”
“驗證什麼?驗證那個戲子和太夫人誰更重要嗎?說到底,你就是想丟下我們,去找那個戲子!”阿九丟下這句話,憤然轉身而去。
未佳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她不能說得太明白。
“住手!放開我!放開我!……混蛋!畜生!……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嗚嗚嗚……誰來救救我?……”
馮月柔傷心絕欲的從噩夢中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閔喬氏。
“你終於醒了!”閔喬氏紅著眼眶坐在床邊,“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母親!!!”馮月柔掙紮著就要撲進閔喬氏懷裡,可是一動就發現渾身疼痛,尤其是肚子,疼得她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你彆動!小心肚子裡的孩子!”閔喬氏小心翼翼的押著馮月柔躺回去,“你的遭遇我都已經知道了。”
“母親……”馮月柔瞬間淚如雨下。
閔喬氏歎了口氣,輕輕的拍撫著馮月柔的頭,柔聲寬慰道:“看管你的四個婆子有舌頭不會替你叫人,有眼睛卻看不到你遭的罪。所以我叫人將她們的舌頭都拔了,眼睛也剜了,人丟回安南伯府去了。”
“還有欺辱你的五個畜生,我也都已經替你殺了。”
至於對馮月柔那幾個兄姐的懲罰,閔喬氏沒說。因為此事現在還鬨著呢。
其他人說打殺就打殺了。可馮月柔那幾個兄姐,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有人都在同一天斷了一隻手,想想都知道是有人蓄意為之。
所以,幾人第二天就報了官。還把矛頭齊齊指向了閔喬氏。
於是,這案子也和閔輝的案子一起,被累加到了一起。
“哇嗚嗚嗚……”馮月柔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活了不知道幾輩子了,都沒有這輩子慘!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這樣淒慘的死在那群畜生的折磨中時,她竟然被閔喬氏救了回來。
這是不是說明,她的死結過去了?
“好孩子,你就當這場噩夢是在渡自己這輩子的死劫吧!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番事了,今後的人生便也順遂無憂了。”
閔喬氏溫聲細語的安撫著馮月柔的情緒,“乖,彆哭了,你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孩子!”馮月柔醒過神來,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感受到肚子的存在,馮月柔再次喜極而泣,“還在,孩子還在!”
“孩子舍不得你,經曆了這麼多事,還乖乖的在你肚子裡待著呢。”閔喬氏笑了笑,“不過,孩子們也受到了驚嚇,已經有了流產的跡象。你可得穩定情緒,好好的保養身子才行。”
“嗯,好,為了孩子,我也一定要養好身子。”馮月柔抱著肚子,神色堅毅,眼神慈愛。
“那你好好休息,我回頭再來看你。”
閔喬氏站起身就要離開,卻被馮月柔叫住了。
“母親,您等等,我被關起來的原因還沒跟您說呢!”
閔喬氏再次坐回了床頭的凳子上。
原本她是準備等馮月柔身子養好一些再問的,但馮月柔既然主動提及,那她自然是想要聽上一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