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喬氏!”安南伯夫人眼見著老樵幾人跑遠,轉過身憤怒的瞪著閔喬氏,“人證物證俱在,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閔喬氏嗤笑道:“既然證據確鑿,那你緊張什麼?”
就在這時,趙四太太偷偷擦了擦汗,小聲說道:“伯夫人,今兒是大年三十,我家中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回去,你看,我能不能先離開?”
聞言,安南伯夫人一把抓住趙四太太的手腕,“閔喬氏殺了我女婿閔輝,你可是證人,怎麼能走?”
“可是我什麼也沒看到啊!”趙四太太的反駁脫口而出。
安南伯夫人緊了緊手上的力道,“你怎麼會沒看到?閔輝就死在閔喬氏腳邊,殺死閔輝的匕首就被扔在地上。這裡可是閔輝的家,這裡的人都是閔輝的人,除了閔喬氏,還有誰會動手殺死閔輝?”
趙四太太無力反駁。
很明顯,她被卷進來輕易是脫不了身了。
“那我派個人回府說一聲,總可以吧?”
“輕便。”安南伯夫人這才鬆開手。
趙四太太看了看一派淡定的閔喬氏,又看了看緊盯著閔喬氏不放的安南伯夫人,走到一邊,小聲的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回去將這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報給四爺,讓他去求老爺子想想辦法。”
貼身丫鬟領命而去。
看著人離開,趙四太太這才走回安南伯夫人身邊,小聲提議道:“伯夫人,衙門的人過來還不知道要多久,這裡血淋淋的霎時駭人,咱們不如換個屋子待著吧。”
“也讓喬太夫人下去洗漱一下,換身衣裳。”
安南伯夫人看了看躺在血泊裡的閔輝,又看了看閔喬氏衣擺上被濺到的血跡,堅決的搖頭,“不行!她身上的血跡也是證據,不能叫她銷毀證據。”
閔喬氏不屑的瞥了安南伯夫人一眼,朝著趙四太太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趙四太太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不用了。我們還是等著衙門的人來吧。”
堂屋裡,閔喬氏和安南伯夫人、趙四太太相對而坐,中間地上躺著閔輝的屍體。誰也沒有再開口。氣氛詭異而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衙門的人終於來了。
因為聽說出了人命案,事情又牽扯到宣平侯太夫人和安南伯夫人,京州知府也顧不上過年了,換上朝服便帶著人趕了過來。
衙差圍住堂屋,仵作現場驗屍。
很快確認了閔輝的死因,以及行凶的凶器。
隻是,凶手是誰?
閔喬氏說閔輝是被一個叫華從林的人殺的。那個人殺了閔輝之後,翻窗逃走了。在場的家丁和王章氏便是人證。
可是,等追問家丁和王章氏的時候,家丁都異口同聲的指認閔喬氏是凶手。
而王章氏則隻會一個勁的說“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其他的什麼都問不出來。
而安南伯夫人這邊則是一口咬定,她親眼看到閔喬氏殺了閔輝,還說趙四太太就是人證。
可問到趙四太太的時候,趙四太太的態度卻是模棱兩可,隻說她和安南伯夫人來的時候,確實看到閔喬氏正蹲在閔輝的屍身前。但到底是誰動手殺的人,她並沒有看到。
事情就這樣陷入了僵局。
京州知府提議道:“要不然,各位還是先回去吧。茲事體大,馬虎不得。我看還是等衙差將案件查清楚了,再另行開堂審理。”
“如此正好。”閔喬氏點頭。
可安南伯夫人卻是堅決反對:“不行!閔喬氏殺人,證據確鑿。應該將閔喬氏羈押候審。怎麼能將人放回去?”
京州知府深感為難。
閔喬氏的大名,他如雷貫耳。閔喬氏身後的關係網,他更得罪不起。
可安南伯夫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更何況,安南伯此刻還在西邊鎮關。誰敢不給安南伯夫人麵子啊?
就在這時,聞秀帶著蘇蓉蓉趕了過來。
“祖母,您沒事吧?”
蘇蓉蓉快步來到閔喬氏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閔喬氏,發現她除了衣擺上沾了些許血跡之外,並無不妥,這才稍稍鬆了口。
她轉過身看了看安南伯夫人,又看了看京州知府,“今天這事明顯就是設了陷阱等著我祖母往裡跳!”
“說我祖母殺人?”
“嗬,我看分明就是安南伯府殺了人,栽贓嫁禍到我祖母頭上!”
“有我在,我看今天誰敢帶我祖母走!”
安南伯夫人神色不善的看向蘇蓉蓉,“恩平伯夫人,你這是想左右公差辦案?就不怕給恩平伯惹麻煩?”
蘇蓉蓉理都沒理安南伯夫人,徑直看向京州知府,“知府大人,事情真相如何,還是查清楚的好。彆被人當了槍使。”
“這……”京州知府那叫一個頭大。
不等他說話,門外又進來一撥人。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閔喬氏的鐵閨蜜鄭太夫人,以及她的兒媳婦。
然而,這還沒算完,閔悅希這個準三皇子妃也緊隨其後而來。
閔悅希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本該最先到來,可是事出突然,她要先安排好宣平侯府的事情,尤其是派人盯好閔榮,免得這個時候,閔榮跳出來裹亂。
所以,過來的時候,便略微遲了些。
看著來人身份一個比一個高,京州知府,頭都要炸了。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等到趙閣老也親臨的時候,事情也徹底鬨大了。
就連皇宮裡的孝昭帝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大過年的,他還要在禦書房處理朝政就已經夠苦逼的了,沒想到,宮外這些個吃飽飯沒事乾的誥命夫人們也要來給他添亂。
孝昭帝心情頓時就糟糕透頂了。
“暗探那邊怎麼說的?”
大太監劉新,連忙回稟:“閔三爺和安南伯府設局,將喬太夫人騙至家中。隨後,安南伯府安排的人又殺了閔三爺,嫁禍給喬太夫人。”
“安南伯夫人還把趙閣老家牽扯了進來。”
“恩平伯府和晉國公府也攪合進去了。”
孝昭帝捏了捏眉心,“安南伯府想做什麼?”
劉新不敢妄言,隻得沉默以對。
就在這時,禦書房外跑進來一個小太監,“聖上,太子殿下求見。”
孝昭帝眉頭越皺越緊,可還是強忍著怒氣,抬了抬手,“叫他進來。”
小太監出去傳話,太子快步進來。
“兒臣叩見父皇。”太子恭恭敬敬跪下磕了個頭。
“起來吧。這個時候你來做什麼?”
“兒臣聽說了閔輝之事,這才前來向父皇遞交兩份折子。”
太子一邊說,一邊從袖子中掏出兩本折子,“本來這兩份折子,兒臣是準備等到過完年開印之後,再呈給父皇的。”
“可是,沒曾想今日竟出了人命案。”
“什麼折子,需要勞動你個太子?”孝昭帝示意劉新將折子拿上來。
太子不敢含糊,連忙稟報:“一本是永寧侯參宣平侯府太夫人居心叵測,利用其四女餘還真殺害餘太夫人和三女餘茵兒。”
“一本是宣平侯親訴其母宣平侯府太夫人閔喬氏,為母不慈,謀害前嫡母王氏。請求父皇收回喬太夫人的超一品誥命,並賜喬氏與其亡父先宣平侯和離。”
“想來,那閔輝的死便是與其亡母王氏有關。”
孝昭帝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並沒有去追究為何永寧侯和宣平侯的奏折會在他手上。而是厲聲吩咐劉新道:“傳朕的旨意,正月十六三法司會審閔喬氏殺人案。現在讓他們各回各家,彆在這大年三十給我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