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月柔臉色一白，神情掙紮而痛苦。
好半晌，她才語氣惶恐的說道：“我說了，母親會信我嗎？”
“隻要是真話，無論多離奇，我都會嘗試著去相信。”
閔喬氏並沒有給予馮月柔肯定的答複，但這卻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畢竟，有她和閔悅希、未佳的重生先例，馮月柔就是說出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也能接受。
當然，前提是馮月柔說的都是真話。
馮月柔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努力用鎮定的語氣說道：“母親，您相信這個世界是假的嗎？”
閔喬氏蹙眉，“什麼意思？”
馮月柔臉上再次浮現出濃濃的驚恐之色來，“母親，我們都活在彆人的筆下，都活在彆人虛構的故事中！這個世界，包括您，我，我們所有人，都是假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閔喬氏錯愕的看向馮月柔，若不是坐得不近，她都要伸手摸一下馮月柔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見到閔喬氏眼中的質疑，馮月柔無奈苦笑，語氣中充滿了悲哀：“母親，我也是死的時候才發現我們竟然都活在一本書裡。”
“不管是我，還是您，亦或是安南伯府……還有很多很多人都隻是書中的炮灰。我們都會死，都會成為書中主角通往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不，我甚至連墊腳石都算不上！頂多算個路人！”
馮月柔語氣沉痛的說道：“我曾無數次嘗試想要掙脫命運的操控，可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不管我如何掙紮，如何反抗，最終，我的命運都會將我推向死亡。”
閔喬氏不敢置信的看向馮月柔，感覺自己的整個三觀都被顛覆了。
這個世界是假的？是彆人虛構出來的？
而他們不過是彆人筆下的角色？
甚至連他們生存的意義也不過是推進劇情，為主角鋪路？
簡直離了個大譜！！！
雖然震驚，但是閔喬氏還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然後抓住馮月柔話中的關鍵，提出疑問：“你說你做了無數的嘗試。這麼說，你也是重生的？並且還重生了不止一次？”
“是的。”馮月柔點頭，“我已經記不清自己重生了多少次了。”
“自從意識到自己活在書中世界開始，我的記憶就不曾消退過。每一世，我都是帶著記憶重生的。”
“每一世，我都在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不管我是溫柔嫻靜，還是凶殘暴虐，也不管我是受寵的馮五小姐，還是可有可無的馮月柔，最終都逃不過慘死的結局。”
“那我呢？在你無數次重生的世界中，我的結局又是怎樣的？”閔喬氏好奇的問了一嘴。
馮月柔尷尬的笑了一下，“每一世，您都和上一世一樣，死於宣平侯府眾人的陰謀毒殺。”
閔喬氏無語至極。
可隨即，她便想到了一件事，“按照你的說法，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自己既定的命運？”
“對。”馮月柔點頭。
“可我現在明明已經改變了自己被宣平侯府壓榨的命運，也順便改寫了閔悅希嫁給路明的劇情走向，還改變了很多很多事情。飛絮，未佳，何氏母女……她們的命運和結局都與上輩子不同了。這又該如何解釋？”閔喬氏提出自己的疑問。
她敢保證，這輩子的自己絕對不會像上輩子一樣窩囊的死去！
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劇情束縛，命運鎖定，那她做的這一切改變又該作何解釋？
麵對閔喬氏的再次質疑，馮月柔卻沒有覺得悲哀，反而熱淚盈眶，情緒激動的說道：“這就是我靠近母親的原因！”
“我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可我無論做什麼，也影響不到這個世界的走向。而我的命運也終究都要走向毀滅。”
“我的那些掙紮與反抗，在這個世界運行的軌跡中，掀不起絲毫浪花。”
“可是，母親做到了！”
“當我第一次聽到宣平侯府鬨出的退親風波時，我震驚了。在重生的那麼多世中，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然後，我開始悄悄地收集關於宣平侯府的一點一滴，想要看看宣平侯府的變故出在哪裡。”
“最終，所有異常都指向了母親。”
“我不知道母親是和我一樣意識到了世界的真相，還是母親重生了。但我知道，母親做的一切改變都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我知道，母親將是我改變命運的契機。”
閔喬氏內心雖然覺得離譜，可麵上卻是強作鎮定，“所以，你和閔輝成親的時候，我不到場，你寧可錯過吉時也不拜堂？”
馮月柔點頭，“對。”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你會在王家和我之間，閔輝和我之間，甚至是安南伯府和我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偏向我？”
“是的。”馮月柔再次點頭。
閔喬氏微微蹙眉，“且不論這個世界是真是假，也不論命運是否被安排，但安南伯夫妻到底是你的親生父母，你這樣做，就不怕傷了他們的心？”
這是人品問題！
如果為了所謂的掙脫命運，就要背刺自己的爹娘，閔喬氏就要考慮考慮是否該拒絕與馮月柔日後的往來了。
馮月柔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們並不是我的父母！”
閔喬氏懷疑的看向馮月柔。
她剛對馮月柔的人品產生質疑，馮月柔就說安南伯夫妻不是她的父母？
不是她的父母，會對她那麼好？
似乎是看出了閔喬氏的想法，馮月柔連忙解釋道：“母親，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不止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那些兄弟姐妹的父母。甚至……”
馮月柔頓了頓，咽了口唾沫，這才緩緩說道：“甚至，他們都不是安南伯夫婦本人！”
“你，你在說什麼？”閔喬氏陡然一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馮月柔肯定的回答道：“他們都帶著人皮麵具。很早之前，我曾親眼看到過他們揭下麵具。而人皮麵具之下，是兩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這一刻，閔喬氏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什麼書中世界，什麼劇情、命運，那些都是虛無縹緲的。
隻有安南伯夫妻倆的把柄，才是真實的，且對她有利的。
當然，前提是，馮月柔說的都是真的。
不管真假如何，她都該將事情記下，安排人慢慢搜羅相關的證據，留待以後。
就在這時，馮月柔咬了咬嘴唇，神情猶豫的看向閔喬氏，“母親，您就不關心，我們生活的這個書中世界的主角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