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大,彆說25個藩王,就是250個都綽綽有餘。”
“讓他們出去禍害那些蠻夷,總好過在家禍害百姓。”
目光幽深,李承乾開口道。
“殿下。”
岑文本、張玄素、馬周、李百藥瞳孔狠狠一縮,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魏王,山東士族;晉王,關隴門閥;吳王,南方士族,這些根深蒂固的千年門閥世家。
如果隻是屠戮的話,那也許換來的是整個天下的動蕩,當然,大唐皇帝手握重兵,自然不會在乎,要根除這些人,無非是看誰下決心。
這樣的話,天下士族必定視皇族為生死仇敵,人心向背。
可要是爭儲失敗,外藩就國,這些士族在刀兵的威脅下,為了苟活,做出這樣的決定,一點都不令人奇怪。
到那時,所謂的五姓七望、關隴八大家都將隨之分拆到各個藩國,他們積蓄了千年的底蘊做為開拓疆土的資糧,把所有的心血付諸於外藩,而不會用在大唐製造不穩定因素,何樂而不為呢?
“時候不早了。”
“諸位若無它事,可自行離去。”
拂了拂手,李承乾下了逐客令。
今天是中秋佳節,按例,大唐皇帝李世民會在甘露殿設宴,召一眾子女、親眷飲宴,他這個東宮太子必然要出席,而且,還有一些事需要他去做。
“是。”
岑文本等人躬身退出了明德殿。
同一時間,魏王府正殿。
“混蛋。”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般辱我。”
“還有稚奴,連他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魏王李泰滿臉脹紅,怒氣上湧,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遭受到這般恥辱。
太子李承乾公然拍打他的腹部,嘲笑他肥胖,而他卻隻能強忍著不發,因為在滿朝文武百官眼裡,太子這是對他這個親弟弟的關心,卻無人在意這是對李泰的羞辱。
更重要的是吳王李恪的回朝,擁有整個南方士族支持的李恪,這將是李泰麵對的最強對手。
從年齡來看,李恪是李世民的第三子,從才能來論,他更是朝野公認的賢王,身句兩朝帝王血統,而且,長孫皇後死後,楊貴妃便是後宮位分最高之人,統管後宮。
“殿下。”
猛然間,禦史大夫韋挺大喝了聲。
“嗯?”
暴怒中的李泰如同遇見晨鐘暮鼓,暫且止住了動作。
“自古帝王無一不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如今不過是些許挫折,還沒到最後,鹿死誰手未可知。”
“殿下這般不智,隻會令太子、晉王、吳王欣喜。”
麵容嚴肅,韋挺沉聲嗬斥道。
在場這些人裡麵,也隻有身為禦史大夫,執掌禦史台的他敢這麼做了。
黃門侍郎劉洎、司馬蘇勖、太仆少卿柴令武、太府卿房遺愛全都噤聲不語。
“魏王殿下。”
尚書左丞盧承慶隨之開口道:“太子腿疾,天下皆知。”
“東宮封閉不過旬月,我們所知道的是太子招攬了一批乞兒,將原有的800衛士全部替換。”
“可誰都不知道太子腿疾痊愈,更沒有半點風聲透露,東宮鐵板一塊。”
“太子已經不是曾經的太子了,現在的太子心思深沉,謀而後動,一擊斃命。”
“今日朝堂之事倒是給我們提了一個醒,我們需要麵對的敵人絕不隻是東宮。”
“趙國公、諫議大夫已經擺明車馬站在了晉王身後,關隴諸多勢力漸漸向晉王靠近。”
“吳王迎娶蘭陵蕭氏嫡女隻是一個誘因,南方士族恐怕已經全部押注吳王。”
“蕭先生?!”
聽到這裡,李泰那雙小眼睛掃視著人群中的蕭德言。
由於修撰《括地誌》有功,他已經從從五品上的著作郎晉升為從四品上的秘書少監,他是蘭陵蕭氏皇舅房在京的代表,支持魏王李泰的領頭羊。
“族中已經定下了章程,皇舅房與齊梁房互不乾涉。”
“齊梁房奉蕭月仙為主,嫁與吳王之女同樣是出自齊梁房。”
“眼下,蕭月仙被封為江陵郡主,齊梁房的勢力必然會滲透進入關中。”
“族中傳來的消息,陳郡謝氏、琅琊王氏、龍亢桓氏、潁川庾氏,吳郡顧氏、吳郡陸氏、吳郡朱氏、吳郡張氏,餘姚虞氏,上虞魏氏、山陰孔氏、山陽謝氏、吳興沈氏全都表明了態度。”
蕭德言並未隱瞞事情,全盤托出。
“嘶!”
一眾魏王黨羽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南方士族,尤其是江南士族全都站出來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本王明白了。”
此時,李泰一反常態,露出了冷靜表情,詢問韋挺:“先生以為弘農楊氏可否為本王所用?”
‘唰!!!’
眾人不禁眼前一亮。
弘農楊氏此前支持吳王李恪,主要是因為吳王妃出自該族,再說加上前隋淵源。
今時不同彼日,吳王修妻,轉而另取蘭陵蕭氏之女,這無疑重重的打了弘農楊氏的臉。
弘農楊氏可是關隴八大家之一,他們的實力絕不遜色於五姓七望。
“很難。”
韋挺搖了搖頭,解釋道:“楊恭仁死後,弘農楊氏在朝中的人物隻剩下楊台。”
“楊台隻是一名果毅都尉不假,可他的姐姐位列九嬪之一,自身又是皇親國戚。”
‘呃呃!’
包括李泰在內,所有人都有些頹唐。
楊恭仁是前隋觀王楊雄之子,曆任侍中、中書令,後任雍州牧、洛州都督,以特進致仕,貞觀十三年病逝。
楊台是前隋大臣楊素之孫,前隋義陽太守楊玄獎之子,這兩人在弘農楊氏中的地位匪淺。
隻要拉攏其中一個,那麼,弘農楊氏就可能倒向魏王一邊。
然而,楊恭仁沒了,楊台本就是皇親國戚,投靠任何一個親王都隻是在自尋煩惱。
“那河東三氏呢?”
李泰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
“晉王正妃乃是太原王氏與河東柳氏之女。”
“河東薛氏、裴氏都有人在東宮中任職,一如京兆杜氏,他們並不想太早下注。”
不用韋挺出言,盧承慶已經將李泰的心思粉碎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