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君,宗家的人還在官邸外等著。”
被喚作大君的男人銳目鷹眼,舉著弓箭瞄著遠處的箭靶,身上肌肉隆起,手一鬆,箭矢正中箭靶,多年的戰場生涯練就一身本領。
到他這裡,曆任征夷大將軍大多自號東瀛大君,他倒是喜歡這個稱謂,他身邊的近臣知曉其喜好,也大多這般稱呼他。
“宗家,哼。”
源悠介心中不屑,臉上也是露出厭煩的神色,這宗家,在浪人武士這裡賺了盆滿缽滿的時候也不見對自己有什麼恭敬,如今惹上了大麻煩,卻要來尋求他的幫助?當真是不知所謂!
夏國開城七營進駐薩摩國可不是遮遮掩掩的事情,甚至十分高調,若是以往他還不至於怕了,但是現在……
“北邊的夷族近些日子蠢蠢欲動,可能想要發兵進攻本州……”
源悠介心中低語,他雖在這京都官邸之中,但是對北方的事情卻是時刻關注著。
他更是知道,北麵那幾個大名甚至還和異族眉來眼去的,有貿易互通,他們自以為做得隱秘,殊不知逃不過他的眼。
但是即使如此,他暫時也沒有多餘的能力去管他們,翻臉了對如今的東瀛可不妙。
夷族雖被趕出了本州,但是力量還是不弱,正當他焦頭爛額之時南方又傳來這樣的事情,當真是讓他想殺了宗家的心都有了。
但是無論如何,對馬藩終究歸屬東瀛,他不可能坐視不管,否則幕府的威嚴就喪儘了,其他大名也會離心離德。
“把宗家的人帶到中堂,老夫待會便會去接見他。”
丟下這麼一句後,源悠介將弓箭放到一旁,自有下人為他收好,而他則去沐浴更衣,否則滿身汗液見客著實無禮。
但是這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沐浴更衣遠不用花費如此時間,待他進入中堂之時,宗家之人早已經等候著了,甚至茶水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杯了。
“宗申參見源大人。”
宗申連忙站起,鞠躬行禮,臉上沒有半點不悅,心中卻已經是罵開了。
這是被故意晾著,但是畢竟危急關頭,他更不敢有臉色,但是這般被晾著證明大將軍對他們不滿,請求還未說出口便已經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源悠介沒有看他,隻是自顧自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這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坐吧。”
又接著說道:“宗家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夏國欺人太甚,又是大軍威壓朝廷,又要攻擊我等朝廷藩屬,不將源大人和天皇放在眼裡,還請源大人為我等做主。”
宗申請求道,雖說源悠介讓他坐,他卻是不敢,言語之中頭已經是觸到了地麵,跪伏在源悠介的麵前,而且言語之中直接把夏軍所作所為上升到了東瀛的地步。
源悠介心中大爽,這麼多年還未見過宗家這般溫順低微。
源悠介雖說舒爽,卻不會傻傻的答應了,為難道:“北邊夷族蠢蠢欲動,大軍卻是動彈不得,老夫也是有心無力啊……”
宗申心中自然是不信,北邊夷族牽製了公族和朝廷軍隊他信,但是源家自己的軍隊可沒怎麼調動呢,若真是有心相助,再怎麼也不至於有心無力。
他知道,源悠介這是展示他此前對宗家的不滿,還有索要好處。
“源大人,宗家願意將五十萬石糧食獻給大人,不足的以銀兩補足,以彌補宗家以往的過錯。”
源悠介略作驚訝,對馬島貧瘠,沒多少耕地,一直以來對馬藩都處於缺糧的狀態,而現在卻肯拿出那麼多糧食出來,恐怕儲備要被掏空吧?
他也注意到後麵那一句不足的以銀兩補足,想必其中很大一部分會用銀兩代替,不過即使如此也是難能可貴了。
察覺到對方的“誠意”,源悠介臉色也是緩和了些,不再故作嚴肅。
說實話這點他還看不上眼,但是夏國的動作他也著實擔心,現在敢把手伸向對馬藩和薩摩藩,以後會不會有北上對東瀛下手的想法,著實不好說。
而如果隻是夏國他也不擔心,但是……
“要向對馬島動手的,是夏王,亦或是……大梁夏王?”
源悠介輕聲道,宗申也是沉默了,隻是臉部肌肉不斷顫動著,讓他的心情暴露無遺。
這兩者完全不一樣,前者他們隻需麵對半島夏國,但是若是後者……他們簡直不敢想要去麵對天朝,他們從未忘記夏王的身份——大梁親王。
大梁陷入內亂的消息雖然這麼久了也或多或少傳到了東瀛這裡,但是消息,傳遞緩慢,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而天朝兵威他們卻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還有天朝興兵數十萬討伐草原的消息傳來呢!
而倭寇也時常劫掠大梁邊境,天朝也確實有可能與夏軍一起懲戒對馬藩。
良久後,源悠介才是緩緩開口,道:“我會派遣五千人軍隊跟你返回對馬島,但不會打出源家亦或是朝廷的旗號。”
宗申狂喜,五千人雖說不多,但是加上宗家的武士,要守住對馬島應當是不難了,隻要將夏軍擋在島外,便足夠了!
至於不打出源家或朝廷的旗幟他也明白,征夷大將軍這是不想和夏國或者說天朝正麵翻臉,在北方局勢未定的情況下,薩摩國的開城七營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既然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宗申便不做多留,在告辭之後當即便是帶上源家的武士坐上大船,往對馬島的方向趕去。
隻是,在他們啟程的前五天,滿載著夏軍的北洋水師戰船和從一眾漁民手上調集的充作運兵船的小船便已經是從夏國王京出發了,此刻已經是接近對馬島了……